从一开始她就发现了这个调皮的小男孩，一直吵着要买冰激凌，中途也撞到过其他人，所以当他迎面跑来的时候，她装作没看见。
她知道这个小孩很喜欢手中的冰激凌，所以任由他哭闹。
结果嘛，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甚至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那么，看到这么丑恶的普通人，你还会坚持你的理想吗？夏油杰。
就像她，明明知道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却仍旧前行着。
同样的，你会怎么选择呢？
坚持还是改变？
绫女承认，她对夏油杰产生了一丝兴趣，那是一种戏谑与好奇。
因为他们两人的想法在别人看来都是可笑愚蠢的，她想知道，他究竟能坚持到何种地步。
她也想知道，极端理想被打碎的他，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小孩哭的越来越凶，议论声越来越大，两个人就像是单独在一个世界的人，与其他人隔绝开了。
半晌，夏油杰抬眼看向她，眼中带着些许迷茫。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一下子全部涌入他的脑海，与他的“大义”相对，让他理不清思绪，产生了怀疑。
“那么，咒术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吞噬咒灵的意义是什么？”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着。
咒术师从来就不是正常人，他们的咒力来自于负面情绪，那么，他们的情感当然也会强于普通人。
越是强大的咒术师，便越是偏执，只是在于他想不想让别人发现罢了。
“存在的意义”看上去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存在，不是每个人会想的东西，也从来不是生命的重心。
但是，这对夏油杰来说却很重要。
对绫女来说，也很重要。
绫女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
“那你作为咒术师的存在就是保护普通人？”
“为什么不是保护咒术师？”
“为什么不是保护自己？”
“因为你是一个温柔的人，不想看他人遭受苦难？”
“别太可笑了。”
“如果你真的有大爱的话，为什么只单单限于保护弱者？”
“小动物们，花花草草，甚至是咒灵，他们从某一方面来说不也是生命吗？”
“为什么你只是局限在普通人的世界中？”
绫女的一番话让夏油杰彻底蒙圈。
他从来没往这些方面想过，只是在得知自己能力的之后，见过太多因为咒灵死去的人，所以渐渐有了这种想法。
“可是，咒灵会杀掉很多人，会毁掉很多家庭，会带来痛苦与悲伤。”
“哼。”
绫女抱臂冷哼。
“那么，咒灵就没有感情么？”
“当然没有了！”
夏油杰一口反驳。
“口说无凭，证据呢？”
“咒灵诞自于情绪，他们只是另一种【人类】罢了。”
“说不准，你杀死的那些咒灵也有同伴呢，它还会躲在某个角落诅咒你这个咒术师。”
“呃......”
夏油杰一时语塞，这种事情他怎么去证明啊！
但是仔细想想，咒灵真的会为死去的同伴感到伤心吗？
想象那些长相丑陋不堪的咒灵哭泣的模样，夏油杰赶紧摇摇头，将脑海中的画面甩出去。
算了算，禅院直哉快要来了吧？绫女估摸着时间。
看着垂头丧气，陷入深思的夏油杰，她突然用手锤了一下掌心。
“说起来。”
“你吞噬了那么多咒灵，肚子里面不就全是咒灵吗？”
“......”
夏油杰错愕，刚刚那些痛苦的疑问被打散了许多。
“怎么可能！”
从丧丧的情绪中回神的夏油杰，看着不再尖锐的绫女，颇为头疼。
她怎么回事啊？
“我身体里面有个特殊的空间，是用来放咒灵球的。”
“诶？那你岂不是像怀了小宝宝一样？是咒灵的【妈妈】。”
“！！！”
夏油杰猛地瞪大了双眼，什么大义，什么纠结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你在胡说什么！”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绫女踮起脚，像安慰小孩子那样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带着一股“哄”的味道。
“......”
夏油杰被她的动作弄红了脸，不是害羞，而是尴尬，但他还是任由她动作，没有拒绝。
“你还要给那个讨厌的小鬼买冰激凌吗？”
刚刚被绫女反驳了一大堆，说的自我怀疑的夏油杰这次没有回答，而是问着她：
“你觉得呢？”
“我觉得......”
绫女话音未落，人群就突然慌乱了起来，夹杂着一顿惨叫和哀嚎。
很快，人群中冲出一个人。
见到绫女的一瞬间，他猛地冲了过去，死死地抱住她，让绫女快喘不过气。
“终于找到你了！”
夏油杰错愕地看着来人，他知道来接绫女的人是禅院直哉。
但是面前这个，衣服凌乱，头发变形，满头大汗，甚至眼眶还红着的人是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很少在外人面前和绫女亲密，除了两人私下以外，他从来都是保持高傲贵气的少爷模样。
但此时此刻，他无心在意这些东西，他只知道，她没有事。
禅院直哉整个人不停颤抖着，直到感受到怀中真实存在的温度，他才回过神来。
从得到特级咒灵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害怕极了。
他不敢想象，要是她真的出事了，那他怎么办？留他一个人吗？
那样的未来太过于可怕，甚至只是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他就难过的要死。
“还好你没事。”
禅院直哉的手臂揽住了绫女的整个身子，他抱得十分用力，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绫女说不上来这一瞬间的感受。
嘲讽？怜悯？可笑？还是感动？
这个世界上最担心她的人，竟然是欺负过她的人。
半晌，她淡淡道：
“说起来，多亏了杰我才没事呢。”
禅院直哉一愣，杰？
反应过来的他视线转移，对上一旁夏油杰的目光。
他眼睛一红，脸霎时扭曲了起来。
要不是他们，绫女才不会来这里！
夏油杰对上他仇恨的视线，觉得他的情绪太过于不正常，他上前想要拉过绫女，让她离开禅院直哉。
下一瞬，银光一闪，他躲开了划向自己的匕首。
夏油杰眼睛眯了眯，带着冷意。
“放开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