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瘤搏动的震颤如同闷雷,震得洞顶钟乳石簌簌坠落。
汞雨倾盆而下,在青铜地面蜿蜒汇聚,竟自动勾勒出神秘莫测的河洛图。
我踩着河图中\"生门\"方位的礁石,纵身跃进晶洞深处。
怀中的青铜镜碎片开始诡异地融化,边缘滴落的滚烫铜汁在石面上灼烧出卦象凹痕,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洞窟中央,一具千年悬棺被九道青铜链凌空锁住,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棺椁表面覆盖的尸蜡凝结成先天八卦浮雕,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诉说着古老的诅咒。我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震卦方位,刹那间,蜡层如蛛网般裂开,露出内层暗红的肉壁——那湿润的肌理不断蠕动,根本不是棺木,而是一截正在腐烂的龙脉脏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戌时三刻...\"怀表在胸腔共鸣中轰然炸裂,锋利的齿轮刺入掌心,钻心的剧痛却让我瞬间清醒。
悬棺底部缓缓翻出一个青铜镜框,我怀中的碎片竟不受控制地飞起,在弥漫的尸蜡蒸汽中重新拼合。
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镜面映出的不是我的面容,而是万千挣扎的鬼影,他们扭曲的肢体和痛苦的表情。
最清晰的倒影穿着与我一模一样的衣服,脖颈处的尸斑已经蔓延到瞳孔,透着死亡的青灰。
它举起洛阳铲,狠狠刺向镜面,铲尖竟穿透虚实界限,在我肩头留下一道真实的血口。鲜血滴落在镜框的蟠螭纹上,当第九滴血渗入纹路时,悬棺轰然开启,涌出大团裹着金丝的活龙气。
这些金色雾气在空中翻腾凝聚,竟化作《撼龙经》全篇,每个血字都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葬龙眼\"三字滴落的瞬间,整座晶洞开始剧烈坍塌。
钟乳石如雨点般坠入下方沸腾的汞河,激起阵阵银白色的毒雾。我抓住摇晃的青铜链,荡向悬棺,棺内铺着的金丝褥子上,赫然留着一个与我身形完美契合的凹痕,仿佛早已为我预留了葬身之地。
掀开褥子,下方青铜板上的文字揭露了终极秘密:所谓龙脉,竟是西周巫祝用百名工匠精血喂养的活体机关。
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金丝肉瘤、不断搏动的脏腑,不过是维持这个机械生命运转的部件。而历代摸金校尉的丧命,都成了滋养这怪物的新鲜血液。
镜中倒影突然化作实体,腐烂的手掌死死按住我的后颈,指甲缝里塞满青铜碎屑。我奋力挣扎,扯开它的衣襟,只见其心口跳动的肉瘤表面,密密麻麻刻着所有丧命者的姓名——最上方赫然是师叔被血污覆盖的名字,刺痛了我的双眼。
缠斗中,青铜镜狠狠撞上悬棺,完整的镜面再次碎裂。
碎片在空中排列成北斗阵型,天枢位的镜片如箭矢般射向我的右眼。剧痛让我眼前一片血色,但左眼却看清了残酷的真相:悬棺内层缠绕着无数青铜血管,正将我的四肢死死缠住,摆成献祭的姿势。
九个无目祭司的石像从汞河中缓缓升起,空洞的眼窝直直对准青铜镜。当第一道镜光扫过石像,那些石质瞳孔突然睁开,露出里面跳动的活人眼球——正是我失踪的右眼!\"以眼为引,以镜为门...\"我念出褥子暗纹的殄文,挥起洛阳铲斩断缠住左手的青铜血管。
黑血喷溅在镜片上,碎片突然倒转,镜光射向无目祭司。石像在强光中开始融化,露出里面包裹的尸身——他们的心脏都被金丝连向我的胸口,形成一张恐怖的生命网络。
汞河原本如汹涌的波涛般奔腾不息,但就在一瞬间,它突然诡异地静止了下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原本沸腾的银面此时却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平滑如镜,倒映着天空和周围的景象。
就在我惊愕之际,那银面上竟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这八卦阵图清晰可见,每一道线条都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我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惊门”的方位上。
没有丝毫犹豫,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跃,如飞鸟般朝着晶洞的顶端疾驰而去。
就在我跃起的瞬间,怀中的《撼龙经》残页突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点燃了一般,熊熊燃烧起来。那残页在高温中迅速化为灰烬,纷纷扬扬地飘落。
而当灰烬飘落的地方,那青铜镜框竟像是被这灰烬所触动,发出“咔咔”的声音,裂开了最后一道缝隙。随着这道缝隙的裂开,一道微弱的光芒从里面透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只见那青铜镜框里,竟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这琉璃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宛如龙气一般,令人心生敬畏。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龙气珠!而之前那些令人恐惧的金丝肉瘤,不过是寄生在这龙气珠上的伪物罢了。
当指尖触及珠子的刹那,整座地宫响起震天的崩裂声。
青铜血管寸寸断裂,汞河倒灌进地脉裂缝。我在坍塌的晶洞中急速下坠,手中龙珠映出最后的真相:那些无目祭司的面容,竟是历代摸金校尉被剥去瞳孔的尸身。
最后一枚青铜镜碎片插入心口时,黑暗尽头亮起一点幽光。九个戴黄金面具的身影站在光晕中,手中的洛阳铲滴落着新鲜血液。当先那人掀开面具,我看到了师叔完好无损的脸——而他右眼瞳孔里,映着我自己浑身缠绕金丝的尸身,仿佛在嘲笑我终究逃不过命运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