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克斯闻言一滞,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属下也是气愤难耐,这才出言痛斥,望公子见谅。”
“他有多大的错,你当本公子不知?说到底赌徒也是个自私自利之人,真若是加罪在身,他如何能为我所用?”余昭元大声怒骂,欧阳克斯险些坏了他的事。
还好赌徒脸皮厚,也惜命。
被欧阳克斯这么一闹,老东西是不可能随行了,只应承会在登山拔剑之时前来助阵,这相当于只得到半个赌徒。
也许最后他也是出工不出力,连半个都算不上。
欧阳克斯此刻反应过来,半跪着认错:“是属下鲁莽了,请公子恕罪?”
“你今日若不给本公子个合理的解释,少不得受皮肉之苦。”余昭元阴冷道,他对已经七老八十的欧阳克斯毫无体谅,依然要重罚他。
欧阳克斯这才领教了红衣公子的可怕,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他都会十分戒备,自己仅仅一事出错,他已经怀疑我的忠诚度了。
“多年前,属下也曾因对弟弟疏于管教而酿成大错,导致终生后悔。”
“哦?说来听听。”
余昭元饶有兴趣,伸手扶起欧阳克斯,对此人,他早已十分了解,但还是想听听他怎么说。
“公子可知属下为何被称作圣剑门的敌人?”
“因为你曾错杀了一名掌剑使。”
欧阳克斯摇头道:“那只是表面现象,其实当年我也是圣剑门弟子。”
“还有这事?那你为何叛逃?”余昭元故作惊讶,赶紧拉着欧阳克斯到一旁的凉亭就坐。
欧阳克斯轻抚弛狼,缓缓回忆道:“当年,父母早亡,我和弟弟相依为命,幸运的是我们拜入天山御兽小派做了外门弟子。外门弟子只有最基本的御兽功法,修为顶天也只是个六品行者境,为了成为内门弟子获取高阶功法,我拼命修行,渐渐忘记了管教弟弟。”
“弟弟天性顽劣,不服管教,更不爱修行。时常闹得鸡犬不宁,我进入内门后,他更是肆无忌惮,经常欺凌同门,之后便被赶出了门派。”
“他一人独自漂泊江湖,吃了不少苦头,后来见圣剑门弟子无论修为高低,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便前往加入圣剑门。这一去,再也没了音讯,我修为有成后下山,多次前往圣剑门打听弟弟下落均无果。”
“无奈之下,只好加入圣剑门。公子可知圣剑门收人的条件?”
欧阳克斯突然问话,余昭元愣了一会儿道:“他们条件极为苛刻,只要修为达到六品的高手,且从此不得再与外界联系。因此,圣剑门虽然强大,弟子却并不多,毕竟要与外界断了联系,与和尚尼姑无异,谁还想去?”
欧阳克斯摇头笑道:“并非如此啊公子,成为圣剑门弟子后,虽不能再与外界联系,也不允许透露有关圣剑门的一切。可依旧能在门内娶妻生子,饮酒作乐。只是大部分人去圣剑门都想修为有成,很少成亲罢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参加圣剑门的人其实有很多?”
“是的,非常多,多到超出您的想象。”
“那为何他们一直只有一万弟子?其他人呢?”余昭元皱眉问道。
欧阳克斯寒声道:“都死了。”
“什么?都死了?被谁杀了?”余昭元震惊莫名。
欧阳克斯一字一句道:“圣剑门弟子每年都有排名战,排名后五百位的弟子,会被新加入弟子挑战,胜则留名,败则死。而后加入的弟子也是经历死战选出来的。每年所有新加入者,无论多少都得经历死战,最后存活下来的五百人才拥有挑战资格。”
“我弟弟,便死在了挑战赛。”
欧阳克斯眼眶泛红,他弟弟死得不明不白,什么也没留下,让他无比伤心自责。
难怪圣剑门弟子个个体内杀气滔天,战斗力极其彪悍,原来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就是说,作为圣剑门弟子,手上最少都有几条人命。
余昭元不得不佩服十大剑奴的残忍,那圣剑门内到底死了多少人,恐怕每年都有过万人吧!
欧阳克斯稍稍冷静后接着说道:“我加入圣剑门后,经过几番厮杀,成为了掌剑使才得知弟弟的下落,原来所有战死的人都被统一埋在了圣剑门的地宫里,成为了他们的垫脚石。那地宫不让任何人进入,想要前往参拜都不行。”
“我一怒之下杀了名看守的掌剑使,最终还是没能进去看弟弟的尸身一眼,之后便叛逃,被十大剑奴追杀。成为了圣剑门敌人。”
“原来如此,三百年来,能从圣剑门里逃出来的人寥寥无几,能存活几十年之久的也只有你一人,可想而知,你经历了多少磨难,才能拥有如今这般本领。”余昭元感叹道,欧阳克斯的强横,也是从万千杀伐中得来的。
欧阳克斯摇头道:“公子谬赞了,我一直后悔当初没能多多管教弟弟,否则他不会被逐出师门,不会流落江湖加入圣剑门,最后也不会死的不明不白。所以今日才对赌徒横加指责,险些坏了公子大事。”
“无妨,本公子不差赌徒一个传奇强者。圣剑门这样残酷的规则,荼毒了我神州多少强者,本公子定要将其连根拔起。”余昭元大度道,欧阳克斯这个故事半真半假,但他透露的有关圣剑门的消息还是很有价值,值得他深思。
其实圣剑门的弟子选拔,就是神州江湖的缩影,武道大兴,群雄逐鹿,想要在神州开宗立派,哪个不得灭掉一大片对手才能如愿。
尤其是三十年一次的拔剑大赛,神州江湖势力都会因为这盛世而重新洗牌,丧生于此之人数不胜数,却无人在意,都觉理所应当。
成功哪是那么容易的,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不很正常么?
当然不正常,
因为很多普通人也被卷入了江湖,他们没有修行资质,却硬生生以鲜血铸就出一批高手,然后又死得莫名其妙,这是一场天大的阴谋。
有人以圣山拔剑为天地大棋局,世人皆为棋子,而那执棋者便是十大剑奴。
圣剑门和神州各国江湖都是小棋局,各国不断精研棋艺,每三十年参加一次天地大棋局,牺牲无数生灵,之后再重新筛选棋子,继续精研棋艺。
“本公子不做那胜天半子之人,只做破掉棋局的霸主。”余昭元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
欧阳克斯不明所以,只能奉承道:“属下愿为公子马前卒,只求终结圣剑门,迎回弟弟尸骸,将其葬入英魂冢。”
余昭元有些无语,据他所知,英魂冢也是圣剑门搞出来的,你将弟弟从地下接出来葬入天上,不还是被圣剑门操弄么?
但他并未多说,只道:“定如你所愿。”
两人随弛狼赏月,
躺在床上的恺清灵却淡淡说道:“真是个疯子。”
花见羞也睁开了眼:“本宫得好好利用利用圣剑门才是。”
他俩的对话没有藏着掖着,有点手段的人都能听得。
只是不知偷听到的人会做出怎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