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山石纷飞间，恺清灵和六羽从鸿沟中走出。
二人显得极为憔悴，尤其是六羽，银针封印已被插回，他面上毫无血色。
恺清灵原本扎起的秀发，如今随风飘散，有点白发女魔的味道。
萧关古道横亘万年，见证神州无数风云。今日两大万年不遇的变态妖孽在此相遇，大战之后，菁水河枯，山脉隔断，林石尽毁。
仅留黄土古道染血气，孤零零独自疗伤。
余昭元本想着人上前搀扶他俩，可二人仍旧暗自较着劲，抬头挺胸昭示自己还有余力。他只好无奈笑问：“你们饿不饿？”
“饿！”
二人异口同声，语毕各走一边，分左右来到余昭元身侧。
见到眼前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景象，六羽眉头微皱，淡问道：“农夫干的？”
“嗯。”余昭元轻轻回应，随后默不作声给六羽二人递上干粮。
六羽了然点头，拿起干粮便啃，狼吞虎咽，喝水如牛饮，边吃边走，似乎赶着去迎接下一场战斗。
“你去尧德城么？”余昭元追问道，他有些担心六羽身体吃不消。恺卓璇去尧德城肯定会吃些苦头，六羽这是要去给她撑腰。
“你的这个妞我不揍，那个妞可不会手下留情啊。”六羽挥着手急走，若不是重伤在身，早拔足狂奔了。
他去也好，花见羞的确该好好教训教训一番。那本公子先去找赵阳吧！余昭元想了想，并没有阻止六羽。
“你这样做，真的对么？”恺清灵寒声问道，她毕竟是女子，悲悯之心比在场之人都重。
面对如此人间屠宰场，她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眼圈猩红，强忍下悲恸，神情冰冷，有丝丝杀意透出。
余昭元想了许久没敢回答，他手中的食物恺清灵一直没接。
从古至今，战争哪有好坏？
或许她是想听他的承诺？
此刻若是一句错，余昭元将失去恺清灵的好感，甚至与她变作仇敌。
风过血腥四起，头顶乌鸦与秃鹫齐飞，尖锐的哑哑声响遏行云。
灼热刺目的烈日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从鸦群和秃鹫群间透过丝丝昏暗无力的光线…
余昭元最终还是诚挚地看向白发女子，低沉道：“战争没有好坏，只有利弊。我的战争对神州而言利大于弊。”
恺清灵深深看了余昭元一眼，其眼角有两道若隐若现的泪痕。她接过干粮问道：“你的泪是真是假？”
“啊？”余昭元心想难道本公子脸没擦干净，他急忙抽出丝巾抹了抹，慌忙解释道：“定是真的，此间假给谁看呢？”
“我啊。”恺清灵歪头浅笑，意味深长。
“我对姑娘从未有半分虚情假意。”余昭元情不自禁举手发誓，看得孟章等人惊掉下巴，这可不像是他们那个睿智的公子。
“我们不过才见了两面，怎说得好似认识很久一般。”恺清灵拍下他发誓的手指，小口小口吃起干粮。
“才两次么？我怎觉得咱们认识不止万年了呢？”余昭元略带失望之气，竟未发觉此刻自己完全没了权谋。
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哪一个没被他计算一番？
“哼，油嘴滑舌的小子。走吧，本姑娘倒要看看你是否言行一致。”恺清灵说完转身便走。
这可大大出乎余昭元意料之外。
她不去杀花见羞了？
也不继续挑战神州至强者了？
“你的江湖游历结束了？”余昭元赶忙追上她笑问，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恺清灵扛起鸣鸿刀，娇俏霸道之气悄然而生。似看破红尘般说道：“除了打不过的老头，就是不知底细的蛮牛，没意思。”
“六羽兄体内虽有神兽之力，但他本身天赋也是震古烁今的，未来也许真是天下第一呢！”余昭元小心试探道，恺清灵若真的只会喜欢天下第一强者，那六羽岂不就是她要找的人，也不知她对六羽有没有想法。
“本姑娘怎么可能喜欢一头牛？”恺清灵白了他一眼，加快速度，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余昭元苦笑两声，只怪自己太过狭隘。也不急着去追，停下脚步扶起躺在巨型圆石上动也不动的柯浩杰。
自从毒害骊山学宫回归到余昭元身边后，他一直躺在巨石之上，两不相帮。
“浩杰，辛苦了。”余昭元并未责骂他，柯浩杰现在也不过二十岁。本来就不是像榷鹰那样受过专业训练的谍者，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很正常。
他能顺利完成任务已经非常优秀了。
“公子，浩杰想回昆泽山休整。”柯浩杰眼泪巴巴道。
“孟章，林冰，你们几个带他回去。”余昭元回身吩咐道。
“我们走了谁来保护公子？”乌吉问道。
“有卜大侠和清灵姑娘在，还有谁能伤得了我？你们赶紧回去。”余昭元厉声呵斥，有了恺清灵相陪，他怎会带这么多跟屁虫？
“是！”
四人领命而去，只有林冰一步三回头，对卜大侠依依不舍。
待几人走后，余昭元带着卜大侠快速追上恺清灵。卜大侠倒是很识趣，故意落后二人五步。
“清灵姑娘，你可否助我登山拔剑？”余昭元轻声相问，递给她整瓶养灵丹。
“你也想借助外力修行？”恺清灵接过毫不客气接过养灵丹服用，只是语气生冷。
她顶瞧不起借用外力修行的强者，神州九大登山人她从未挑战其中之一，因为看不上他们，包括她父亲恺西大帝。
从小惊才绝艳的她随恺西修行，对登山人的底细一清二楚。所有登山人能够使用天道之力完全不是凭借自己苦心修行而悟道，全都是依靠强横外力吸纳天道之力在体内达成某种连接，根本算不上强者。
他父亲恺西大帝原本拥有无可匹敌的资质，凭借自身实力完全能够领悟两道天道之力，足以傲视神州。
奈何他那个时代出现了两大超级天骄农夫袁九华和剑神裴乐文。
三人实力震古烁今，但恺西却不如其他二人，实力排在第三，农夫最强，剑神第二。
这让一向傲娇的人皇族子弟怎能受得了？神州几十万年来，只要是人皇族子弟现世，无一不是当世最强者。
悲愤之下，恺西参加了第五次剑奴试炼拔得头筹，在圣剑山上凭借外力获得了第三道天道之力，之后更是一举击败农夫成为天下第一强者恺西大帝，至今无人超越。
恺清灵虽是恺西之女，可对他父亲的所作所为极为不耻，认为他不配当天下第一，即便能够凭借拔剑暂时跃居第一，也不可能长久。
果然，在挑战农夫后她更加鄙视恺西。
现如今的农夫，已然是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天道之力的至尊境超绝强者，而恺西依旧是斩吾境。
孰强孰弱，不用再比已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