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萧辞大力推开门,于白正准备睡觉,看到有人闯进来,还没有反应过来,衣领就被人大力攥住。
于白步步后退,后背撞到墙上。
抬眼,是薛萧辞因为发怒而猩红的双眼。
“你阿姐呢?!”
冷漠的质问的话,让于白不明所以。
见于白没有很快回答,薛萧辞语气更加低沉几分,重复问了一遍:“你阿姐呢?!”
于白覆上薛萧辞的手,想要把衣领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薛萧辞力气太大,于白掰了两下后,放弃了。
“你怎么这么问?我阿姐当然是在房内休息。”
“是吗?!”
薛萧辞拽住于白,没有一丝留情,也不管于白会不会受伤,将他拉到了楚景的房中。
空荡荡的房间,楚景哪里在?
于白愣住:“阿姐呢?”
薛萧辞从怀中掏出那个凤凰面具,血迹已经干涸,在上面凝成陈旧的、暗沉的斑驳。
于白不由自主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那个面具。
“你……”
于白双唇颤抖,一个念头自他脑中浮现,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薛萧辞,那句试探到了嘴边,他没有选择说出来。
他不敢问!
他们的动静太大,将付新、燕川和明月等人吸引了过来。
三个人齐齐站在门边,屋内低气压的氛围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明月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们大晚上的干什么呢?”
于白右手微颤,从薛萧辞手中夺过那个面具,指腹抚摸着上面的血迹。
三个人注意到了于白的举动,付新更是在看到那个面具时,心中骇然,他冲过去,一把抢过面具。
“这是影杀的面具?!影杀出现了?!”
付新打量起周围:“这是阿楚姑娘的房间,阿楚姑娘呢?”
他刚说完,便望向薛萧辞:“她真的……”
薛萧辞抢先一步打断他:“阿楚姑娘被影杀带走了!”
于白骤然抬头,疑惑地皱起眉头,看向薛萧辞。
“什么?!”
明月惊呼出声:“阿楚被影杀带走了?!”
燕川神情凝重:“影杀为什么要带走阿楚姑娘?”
明月焦急:“现在不是该问为什么的时候?影杀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阿楚被她带走了,那岂不是……”
后面的话,明月不敢再想,她祈求地看向房内的几个人:“我们一起去救阿楚吧!”
付新:“阿辞,这个面具你在哪里看到的?!”
薛萧辞:“城中竹林。”
“那我们赶紧去吧!说不定还能够追上影杀!”
明月说完,转身就要跑出去,被燕川阻止。
等明月停下后,燕川及时松开了她。
“明月姑娘,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阿楚被带走了,你们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心吗?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于白是第一个附和明月的。
“对,现在赶紧去竹林,说不定还能找到她……”
于白魔怔似的说出这么一句话,趁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用极快的速度朝着外面跑去。
慌张之中,于白也顾不上隐藏,用了轻功,脚下生风。
众人只感觉眼前闪过一抹影子,下一刻,于白消失了。
付新惊愕:“他会轻功?!”
“等等我!”
明月跟着跑了出去。
“明月!”
薛萧辞试图叫住明月,但明月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只顾着往前跑。
付新正准备跟上,被薛萧辞制止。
“我已经找遍了,没有。”
薛萧辞忽然想到了什么,出门去,推开了一扇门。
那是玄衣的房间。
玄衣此时也不在屋里。
付新和燕川进来。
燕川:“这位公子也不见了?!”
薛萧辞垂眼,谁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付新:“难道影杀还把他抓走了吗?为什么?!”
“我出去一趟!”
薛萧辞内心的恐惧和担忧比起之前要少几分。
他现在需要去证实。
薛萧辞来到一个破旧的小酒馆面前,现在已经是丑时了,酒馆还灯火通明,没有一个客人,除了在里面打盹儿的老板。
老板穿着粉红色的裙子,头发一半束起一半垂下,发间插着一根雕刻着梅花样子的小巧簪子。
听到有脚步声响起,老板维持着趴在桌上睡觉的姿势,问道:“客官深夜前来,不知是要喝什么酒?”
薛萧辞随意找了位置坐下:“传闻梅子酒酿举世无双,特意丑时三刻来尝。”
老板站起身来,笑着看向薛萧辞:“公子好品味,十两银子一杯。”
薛萧辞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公子请跟我来。”
老板说着,便朝酒馆里面走去。
薛萧辞紧跟其后。
老板端着烛台,察觉身后的人跟上来了,才继续走。
到了最里面的房间,老板放下烛台,转动安装在墙上的蜡烛,石墙缓慢从里面打开,出现一个没有光亮的地方。
薛萧辞看不清楚里面。
老板重新端上烛台,带着他进去。
有了光,薛萧辞才看清楚那是下去的楼梯,深不见底。
老板在前面带路,等薛萧辞下了几步台阶后,身后的石门自动关上。
“公子想买什么消息?”
空荡的长廊,发出的声音出现了回音。
“影杀现在在何处?”
老板停下,转身看他。
“影杀?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任何关于影杀的消息。”
看薛萧辞有追问的意思,老板及时解释:“她花了大价钱,买断了所有关于她的一切,这些年,已经有许多人来问过了。”
“那百里药铺的主人是谁?”
“哦,他也花了大价钱,恕我不能告诉公子。”
薛萧辞:“……”
“公子若是没有别的要问的,还请回去吧。”
薛萧辞换了一个问题:“如何去百里药铺?”
“哦,这个简单。”
老板掏出一个类似于符箓的东西递到薛萧辞面前:“你带着这个,出了城门一直往西走,等变天了,这个会燃烧起来,证明你到了。”
薛萧辞准备伸手去接,老板拿着符箓的手往后缩了缩。
“九十两银子。”
许是害怕薛萧辞不知道,向他解释:“刚才的十两银子是定金,现在是尾款,尾款取决于你的要的情报值多少钱,这个消息总价一百两,不算贵。”
“要走多久?”
老板微笑:“公子,这是另外的价钱。我们明码标价,不在情报范围内的,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薛萧辞默默掏出九十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符箓。
“公子可还有要问的?”
“如何能见百里药铺的主人?”
“抱歉,无可奉告。”
薛萧辞:“……”
“公子还有别的要问的吗?”
“如何进入百里药铺?”
老板微笑:“方才已经对公子说了。”
“我的意思是进入。”
老板会意:“很简单,一百两。”
薛萧辞拿出一百两交给她。
“到了百里药铺,等接待的人出来,你说你是去偷药的,然后往南跑。”
“被抓到了会怎么样?”
“会被关进水牢。”
薛萧辞接着又问:“关进水牢如何出来?”
“一百两。”
又是一百两交到老板手里。
老板说:“出不来。”
“所以没有办法见到百里药铺的主人?”
“一百……”
老板的话还没有说完,薛萧辞就已经拿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她了。
这次,老板没有收。
“客人一次买了三个情报,我可以免费送一个,公子如果被关进水牢,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见到主人,如果没有被抓到,并且找到了入口,可以亲自去找老板,到时候不会有人阻拦你。”
“好,我的问题问完了。”
老板笑了一声:“好,合作愉快。”
交易完成,周围一下子变得十分亮堂。
前方有两条路,与他们来的走的路形成了一个“Y”字。
老板朝着左边的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公子请这边走。”
薛萧辞快步朝着老板指的方向走去,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他们刚进密室的那个最里面的小房间。
薛萧辞抬脚往外走去,老板已经趴在桌上睡了。
和他来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姿势。
“公子慢走。”
“嗯。”
出了酒馆,薛萧辞按照老板所说的,骑马出了城门,一直往西。
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了,薛萧辞掌心的符箓还没有动静。
他翻身下马,打算让马去吃点草。
就在这时,原本还有些蒙蒙亮的天空一时间被乌云遮盖住所有光明。
掌心出现灼烧感,薛萧辞低头看去,符箓燃烧了起来。
一时间,狂风大作,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混合着黄沙,薛萧辞用衣袖捂住口鼻。
马儿不安地发出一声嘶鸣,紧接着不受控制地跑了出去。
薛萧辞想要去追,前方隐约出现了几个人。
他们穿着白色的衣裳,很是明显。
薛萧辞断了去追马的心思,站在原地等。
四个人的身影由远至近,由模糊到清晰。
他们朝着薛萧辞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为首的人问道:“不知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我是来偷药的。”
一语激起千层浪。
薛萧辞没给他们四个白衣人反应的时间,拔腿就往里面跑。
“站住!”
薛萧辞使不出任何的内力或者功夫,他只能用双腿脚踏实地地奔跑。
一个人在前面狂奔,四个人在后面追赶。
“公子,还请停下。”
薛萧辞完全当作没听到,一股劲儿往前跑。
身后的脚步声,听上去不再是四个人,而是几十个人。
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黄沙之中,无数道破空声划破天际,朝着薛萧辞来。
薛萧辞侧身躲过,一支箭矢擦过他的脸颊,削断了他一缕发丝。
咻咻咻——
射空的箭矢插入地面。
凌乱的脚步越来越近,十多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出现在薛萧辞的前后左右。
他们抓住了薛萧辞的衣裳,薛萧辞想也没想,脱下外套,继续向前奔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漫天的黄沙消失不见了,风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大,漆黑的天变成了白日,周围亮堂非常。
前方出现了一面墙,画着各式各样的玫瑰花以及它们不同时期的状态。
从种子到发芽,再到开花凋零。
栩栩如生,好似看到了真的。
薛萧辞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沿着墙走了很久,没有看到入口。
鼻腔充斥着玫瑰的花香,浓郁又不会让人觉得腻。
“公子!”
那四个白衣人追了上来,言语之间早已经没有刚才的恭敬。
白色的衣裳被黄沙染出了色,灰头土脸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狼狈。
“公子可知擅闯百里药铺是何后果?”
薛萧辞站在白墙下的阴影下,对他们对峙着。
“我知晓。”
“那公子为何还要这样做?!”
“我要见你家主人。”
四个白衣服面面相觑,为首的人拒绝了:“抱歉,我们不能让你见到主人。”
薛萧辞往后退了一步,做出逃跑的准备。
“既然这样,我只好自己去找了!”
说罢,薛萧辞沿着白墙去找。
“追!”
薛萧辞一边狂奔,一边观察墙上的花。
忽然间,他注意到墙上的一粒种子与别的种子不一样。
颜色不一样。
若是不仔细观察,会误以为是不同品种的玫瑰花,种子颜色也就不一样。
别的种子,虽然颜色有区别,但这粒种子的颜色区别太大。
薛萧辞抬手去摸,身后追赶的四人停了下来。
“公子,我们不会再追你了。”
薛萧辞还没有反应过来,白墙就开始变换位置,原本没有任何出口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拱门。
四个白衣人分别站在拱门两边,恭敬地伸出手做出邀请的手势:“公子,请,现在你可以进去找我家主人了。”
薛萧辞通过拱门看向里面,里面的陈设典雅秀丽,一条天青石铺成的道路从他脚下延伸到前方,中途经过亭子。
水面漂浮着几片睡莲,花开得正好,红的、黄的锦鲤在水中自由自在。
在墙上画出来的不同品种的玫瑰花在里面都能看到,一片接着一片,仿佛进入了花的海洋。
浓郁的香气沁人心脾。
薛萧辞踏上石路,进入拱门,他好像来到了一个与外面完全不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