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经过层层筛选，现在还能够在油尖旺做生意的企业，几乎全都是香江顶尖的，不够格的小家小户除非做大亨不屑于做的买卖，否则早就被更高档的同行给顶出去了。
哪怕那些大亨未必在意这点油水，可油尖旺的生意做不了，他们依然会不开心。
大亨们真金白银的砸钱进来，不说百分百要看到回报，但绝对不能因为霍彦青的私事，导致油尖旺地区的所有生意停摆。
无论大亨站在哪一边，差馆的压力都是最大的。
他们又不傻，难道去给社团联军或者霍彦青施压？
平时有钱提他们是大水喉，但是杀红了眼，谁认识他们是谁？
往前推几十年，九龙城寨还在的时候，各种不能见光的生意遍布九龙城寨，那时不知道多少达官显贵在这里追求刺激、一掷千金。
但甭管你是谁，坏了九龙城寨的规矩，你也很难走得出去。
哪怕是雷洛，当年都差点死在九龙城寨！
但各个社团要打，霍彦青也不会怂，他要怂了，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到时候一定是随处可见的人间地狱。
差佬怎么办？
拉人啊？
差馆班房蹲不蹲的下啊？
难道蹲在办公区？
拉完了人又怎么处理，总不能统统送到赤柱去吧？
赤柱有那么大？
而且就算这场混战一旦打起来，霍彦青输掉是板上钉钉，但他也不是那些社团一天两天就能打垮的，霍彦青只要不垮，油尖旺的生意就做不了。
这就是个死循环。
大亨不满意，差佬没办法，矮骡子不停手。
一个处理不当，他就直接玩完。
昨晚那些被抢了地盘的社团大佬，估计都没有黄炳耀过得揪心。
“再来一碗。”
黄炳耀吃掉了第三碗面，擦了擦嘴，再次抬手招呼了一句。
连面馆伙计都愣住了。
“不用了，他开玩笑的，我们一会就走。”
霍彦青摆了摆手，随后才满脸玩味的说道：“喂，大佬，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嘛，难道你准备撑死自己，找人控告我杀警啊？”
黄炳耀意味深长地看着霍彦青，狠狠说道：“臭小子，昨晚的事，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黄Sir，我又不是你的卧底。”
“我给你什么交代啊？”
“我只能保证，油尖旺的秩序不会乱，其他社团也不会打来油尖旺，就算真发生这种事，我也可以跟你担保，一个小时之内就处理妥当。”
“其他的事情，我就没法保证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比我多吃几十年饭，道理也该懂得比我多，有些事情，不是你话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与其盯着我，不如去盯着大飞。”
“我是生意人来的。”
霍彦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千元面值的港纸压在桌子上，起身说道：“我一会还有事，你要是实在没话说，我就先告辞了。”
“喂，青仔，是不是要这么玩啊？”
黄炳耀看了一眼霍彦青压在桌子上的钱，开口问了一句。
“黄探长，啊，我想起来了，我之前也跟一位黄督察说过。”
“够胆够证据，就拉我进去蹲班房。”
“不然就不要浪费大家时间啦！”
霍彦青摆了摆手，满脸无所谓的说道。
交代交代，踏马出来混，要给谁交代？
你当你是关二爷？
“你是不是要我把手底下人散出去，每天查你场子的牌照跟客户的身份，再找水警盯着你的码头，你才愿意坐下来跟我好好说，是不是？”
黄炳耀肉眼可见的红温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英雄人物也不在少数，当年的傻佬态、向皇帝、蒋震、跛豪，他也算是都过打交道。
嚣张跋扈的不在少数，但是像霍彦青一样对差佬没有一点敬畏心理的真不多。
扑街！
虽然说混社团一般不惹皇气，但是你霍彦青手底下这么多兄弟，这么多场子，我要是真急眼把你往死里逼，你以为你这支旗还能立着？
“哦，好啊，你愿意查，那我就不开了。”
“我也不跟你说让油尖旺商铺开不了门这种话，毕竟大家都要描钱，没人有义务跟我绑一块跟差佬死磕嘛。”
“有本事，你就让我所有的生意全部都停摆，到时候那些矮骡子提不到钱，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可别找我，我没那么多时间跟钱给你的任性擦屁股。”
“混不了我就不混了，我提各个社团话事人出来饮茶，把油尖旺的地盘卖个好价钱。”
“以后呢，黄探长你就跟这帮烂仔慢慢玩，我去当我的富家翁，得不得啊？”
“至于水警？”
“挑，我送的全都是正规合法的商品，有文件的黄Sir，有本事你让全香江的手机店全部都关门，不然我的货有什么怕查的？”
霍彦青嘭地一掌砸在了桌子上，压低了声音；“给你面子，叫你声黄Sir，不给面子叫你一声胖子，你能怎么样？我不中意你，花点钱，叫你一声死胖子都得！”
黄炳耀直接站了起来，怒目瞪着霍彦青，恶狠狠地说道：“你要学跛豪？”
“呐，上次我就说过了，我不是跛豪，你更不是雷洛。”
“时代不一样了，黄Sir。”
“如果我是矮骡子，别说你同我大小声，你就是当街甩我耳光，我也得忍。”
“但我不是矮骡子。”
“我是合法商人来的，你对我用盘外招，我就请律师告你，告到你脱衣服为止。”
霍彦青伸手戳了戳黄炳耀的胸口，脸上带着笑容：“差佬就做差佬该做的事情，有人违法你就拉人嘛，别往我面前一坐，开口就要交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社团的坐馆阿公呢。”
一个九龙探长，比他身上的江湖气都要浓。
时代不一样了，怎么还踏马有这种雷洛的狂热粉丝？
现在这个世道，玩雷洛那一套，那就是在找死了。
是觉得内地能够容忍港岛再出一个雷洛，还是殖民政府能够容忍港岛再出一个雷洛？
当年为了砍倒雷洛这颗大树，各方通力合作最后还伤筋动骨，最后也只能妥协，直接把人给放出了香江，挂出一张约等于无的通缉令就算了事。
现在你去学雷洛？
你但凡有一点苗头，明天就是殖民政府的雷霆之怒！
扑街，要死你自己死，别拉着我！
“好！”
“霍彦青，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以后做事小心点。”
“如果你那天落到我手里，有你……”
黄炳耀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股大力袭来，自己整个人朝着旁边一甩。
在黄炳耀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霍彦青如同一条扑杀猎物的猎豹，直接就蹿了出去，顺手抄起身下的椅子投了出去，直接将一个将手伸到怀里的马尾青年砸翻在地。
箭步前冲，膝盖压住对方的脖子，右手探入对方怀中，死死扣着青年的手腕。
点解这么猛？
这个人......比踏马枪都快？
“扑街，胆子真大，找枪手到旺角杀我？”
霍彦青薅着青年的头发，沉声道：“下辈子出来杀人，别拿着枪在目标身边走来走去，你要踩点就站远点嘛，你当你在拍电影啊？”
霍彦青指尖发力，黄炳耀甚至都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骨骼碎裂声，等到霍彦青将他的手从怀里抽出来的时候，一把黑色的点三八也跟着掉了出来。
青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霍彦青，嘟囔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霍彦青能听懂的话。
“是东南亚的那帮黑猴子。”
此刻黄炳耀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被摔疼的肩膀，阴着脸说了一句。
扑街！
坐在这里的两个人，一个是九龙差佬的一个，一个是油尖旺的地下皇帝。
甚至不久后，霍彦青还可能是九龙城区的地下皇帝。
虽然他是被意外牵扯进来的，但是杀霍彦青的单子，只有那帮要钱不要命的黑猴子敢接了！
“黄Sir，你看看这帮枪。”
霍彦青捡起了地上的点三八，顺手递给了黄炳耀。
点三八就是史密斯韦森m10警用转轮手枪，叫它点三八是因为它的口径只有零点三八毫米。
装弹量六发，有效射程三十米。普遍装备于香江差佬，不过一般巡街的军装才会用点三八来威慑街上的矮骡子，真正遇到那种拿着大黑星跟AK的悍匪，小左轮也就能提供点心理安慰了。
真正办大案，像邱刚敖这种，都会提前去差馆枪房登记拿装备，不过是港片电影也不是什么枪械介绍片，一般差佬就用点三八，飞虎队就用mp5，很少出现其他枪械。
但这是个现实世界。
这就意味着道上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军火商会生产点三八这种枪械，找军火商买枪，哪怕不是为了搞大劫案，也是奔着要人命去的，谁会买这种装弹量、口径、射程全都拉胯的东西？
没人买，做他干什么？
黄炳耀接过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扑街，真是警抢来的，上面有编号，但是被刮的很模糊，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说完，黄炳耀将点三八收入腰间，沉声问道：“你踏马到底得罪什么人了？怎么敢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啊！”
黑猴子手里为什么会有警枪，黄炳耀一点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