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章 我舍不得#
沈沐泽虽不敢说阅人无数。
但在见证惊艳这方面确确实实经历过不少。
由于长相的出色，他从踏入娱乐圈开始就在不断地和不同的形形色色的美人搭戏。
清纯的，妩媚的，清冷的，明媚的。
他都有过合作。
可无论片场上其余人对于女主新换的妆造表现出怎样的感叹艳羡，沈沐泽的目光也始终都是淡淡地扫过。
提不起兴趣。
只能标准营业地万年不变的夸赞一句“很合适你”，随即就低下头在手机里跟沈允骂架去了。
对他来说。
眼前华丽烘托出来的碧玉美人始终差了点东西。
至于是差了什么，沈沐泽说不出来。
只是相比起欣赏那些登上荧幕的百年一遇的美人，他更喜欢看沈允冷不丁偷拍的温柒柒的模样。
有点小小的蠢。
又很放肆自由的张扬。
就像是一朵他们精心呵护的花骨朵，张牙舞爪地高调宣扬着自己现在已经长大了，让他们这群臭男人注意点分寸！
而现在......
在看到少女出来的那一刻。
沈沐泽蓦地萌生了一个念头——
那朵他们七个一直放在手心里宠着娇惯着的花儿......
热烈燃放了。
沈沐泽头一次知道，原来足够惊艳的美丽，确实会淡化世界上其余的任何噪音。
刚刚走出换衣室的少女此刻正站在灯光交错的厅堂中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灯光昏暗，唯有照在她身上的那一束光灼目得耀眼的原因，沈沐泽只感觉她像是.....
从另一个世界走来，渡世界，渡他。
少女身着一袭极尽张扬的短裙婚纱，裙摆曳地的部分由层层轻纱铺展，如云似雾，衬得她的双腿笔直纤细，流畅的线条宛如名家手下最完美的雕琢。
雪白的裙面折射着微光，勾勒出她纤腰不盈一握的弧度，而裙摆之上，繁复而精致的刺绣仿佛被赋予生命，顺着布料的纹路蜿蜒绽放。
明明经历了那么多大场面，可这一刻的沈沐泽还是不由自主地失去了属于自己的节奏。
呼吸愈发急促，心脏狂跳如擂鼓，血液被那抹惊艳点燃，骤然翻涌炽热。
“沈沐泽？”
看着那人歪着头怯生生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沈沐泽猛地转过了身。
“等下......”
他声音低哑。
手指微微蜷紧，指腹抵在掌心，攥得生疼。
但那些不知名的冲动还是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他的防线。
穿着这种他特他特意找着名设计师专门设计的婚纱的她，实在真的是……
太犯规了。
愈加汹涌的欲念随着身后一点点走近的脚步声愈烧愈烈。
就连心脏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攥住，难以呼吸。
脑海里另一道声音不断地引诱着他放弃抵抗，沉沦失控：
——“她应该是我的。”
——“她最先找帮她画眉的人，就是我。”
——“我是她一开始就挑选好的那一个。”
——“凭什么要把她让给那群豺狼虎豹？”
——“她应该属于我。”
——“她必须属于我。”
一道道念头像是雷霆一般在他的脑海深处轰然炸裂，炽烈得近乎无法抑制。
从未有过的难以遏制的占有欲如同洪流般将他吞没。
他在其间拧着眉试图挣脱。
可那些想法显然不打算就这样简单地放过他，更合理的缘由一点一点被他的潜意识编造出来：
——“我这么久以来积攒的财富人脉，早已经已经足够给她任何她想要的生活。”
——“我的宝贝她是心软的。”
——“只要我带走她，只要我求着她，只要我一遍又一遍哄着她深爱着她，她会憎恨我，也会爱着我。”
——“她会跟我离开的。”
——“她会跟我一世一双人单单独独在一起很久很久很久。”
——“只有我和她。”
——“只有我们。”
心脏鼓噪着，血液翻涌着，所有克制、理智、冷静都在这一刻被某种更为本能的东西冲得七零八落。
带走她。
私藏在无人能触及的地方。
不必再步步为营，不必再筹谋算计。
她的未来只有他。
“六哥，我准备好啦，我们什么时候去追逐自由？”
少女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沈沐泽所有的思绪忽然在这一声清脆的询问中骤然断裂。
“自由”两个字替代了内心中所有的不堪。
是啊。
她经历了125次循环。
她努力了那么久。
她甚至现在只是因为觉醒的时间提前了就毅然决然又重新卷入营救他们的战斗中。
她......
为了他们做了那么多。
所求想要的，不过是他们解脱剧情束缚的自由。
就连偷个懒的时候想要的，也不过是自己能够有那么一点点时间不按照剧情运转，去做自己想做的喜欢的事。
这样的温柒柒。
这样积极向上向阳而开的温柒柒。
他......
怎么舍得把那些卑劣的想法付诸行动。
长叹一口气。
沈沐泽缓缓回了神，他一边念着“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再在我耳边念叨了，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烦死了”，一边转了身。
只是目光落在身边小姑娘身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真好看。
他们养大的女孩子又飒爽又漂亮又有心机又好吃懒——等等！
沈沐泽皱着眉：“你从哪偷来的小面包？”
温柒柒咔哧咔哧：“你店员给的，她说感觉好喜欢我，说我和你肯定很相配，所以把你留在这里的珍藏小面包偷给我吃你一定不会生气的。”
“......”
“你要来一块么？”
“......来一块。”
刚才吃饭光顾着跟端木云璟过招了，还真没吃什么东西。
这小面包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只是找了她喜欢的那家店每天更换，以准备随时带她过来的时候防止她无聊诱捕她用的。
现在......
也算是面包完成了属于它的使命？
只是他伸手过去的时候，少女拉着他的手指顿了顿：“六哥。”
“嗯？”
为了防止邪念滋生，沈沐泽已经很避免直视穿婚纱的温柒柒了。
啧。
想结婚了。
早知道把自己这套换新郎服了。
正想着他感觉到有纸巾轻轻擦过了自己的手心，低头。
看到了手掌中央洇湿的血迹。
哦。
是刚刚为了防止被欲念吞噬殆尽，用了些钝器，结果太用力了，划出血了。
他刚想着怎么解释，少女就已经给他找好了理由：“你怎么笨咔咔的，换个衣服都能把手划破了？”
笨咔咔沈沐泽下意识就反驳：“你才笨呢，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丢脸的事。”
“那你说，你怎么把手划伤的。”
少女仰起头，闪烁着微光的眼眸里满是质问。
她就这样凑得很近地仰着头，勾起沈沐泽更混乱的贪欲。
“我......”
沈沐泽长长吸了一口气，最后别过头：“别管。”
少女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随意糊弄地给他擦了擦之后就把面包用力扔到了他的手上：“哼，不管就不管。”
沈沐泽低头看了眼手上那一小块面包，上面还混着点温柒柒没擦干净的血迹，狼狈得可怜。
他没来由地哼笑一声，侧头看向旁边少女，语气带着点儿无可奈何的纵容：“就给我这点儿，可真有你的。”
温柒柒瞥了他一眼，继续咔哧咔哧。
沈沐泽也没有再开口，他静静地站在少女的身旁，陪她看着外面的灯火辉煌。
今晚这个城市入睡得好像格外的晚。
迷乱的霓虹映在她的眉眼之间，衬得她的轮廓柔和又朦胧。
有窗子开着。
夜风轻拂过一缕，扬起她的乌发，滑过她裸露的肩头。
沈沐泽没有移开眼。
又沉默了几秒，他忽然很认真地开了口：
“柒柒。”
“面包我吃完喽。”
“你今晚，很漂亮。”
沈沐泽忽视了少女中间硬生生插进来的破坏情绪的话，眉眼温柔地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听到夸赞的少女古灵精怪地挑眉望过来，像是在确认他的真心。
又在与他对视几秒钟漫不经心地移了开，轻哼一声，“所以你让我穿成这样，是打算找个机会把我嫁出去，省得我在这里跟你抢小面包吃了？”
“怎么可能。”
沈沐泽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这脑袋瓜子里除了瓜子可乐小面包，能不能装点正常的东西？”
“什么！”
小姑娘被戳了下嗷嗷叫起来：“我怎么就没装正常东西了！我这聪明的小脑袋瓜里面可全都是智慧！你懂不懂啊！”
就算被男人勾住手指牵扯着往门外走去，温柒柒还在言辞严厉地为自己维权：“你要是戳这一下子把我戳傻了，你可是要赔个倾家荡产的沈沐泽！”
“我倾家荡产不就是你倾家荡产？”
男人随意地偏过头，朝着还在后面疯狂磕糖完全不困了的店员颔首，示意她可以结束结束今天的工作了。
少女也反应过来，随后继续叫叫吵吵：“哎呀我不管，别用你的手指戳我脑袋了！有油啊沈沐泽！”
“啊！”
男人才没有理会她不轻不重的挣扎，径直拉着她走出了店门。
夜色沉沉，灯火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斑驳的光影。
而走在前方的男人正与身后小碎步追上他步伐的少女十指交缠，蛮横的力道丝毫没有克制。
就这么片刻也好。
跟紧我。
陪着我。
别离开我。
就这样牵扯了一会，沈沐泽引着少女又回到了那辆跑车上。
他把她抱上后座，旋即关上了车门，双手按在两侧，和要准备站起身叫嚣着要试试开车的温柒柒四目相对。
温柒柒弹起来的力度有点没收住。
两人几乎是鼻尖对上鼻尖。
温柒柒能从对方的黑眸里看出自己白色的身影。
那种鲜亮的颜色对比，让她一时之间没抢占先开口的先机。
随后她就听到眼前人开了口：
“我舍不得。”
沈沐泽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丝难得的脆弱与坦白。
两人搭在车窗下的手指还交握在一起。
温柒柒有些迷茫地下意识后退：
“什，什么......”
沈沐泽倒是拉着她的手又贴近了过来。
那双黑眸沉沉的。
鲜少的专注认真。
总会给温柒柒一种浪子回头的错觉。
深情，又非她不可。
“我说，我舍不得你嫁给其他人。”
无论是你哥哥的身份，还是......
以这种不应该却还是克制不住彻底喜欢上你的沈沐泽的身份。
—
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雨。
霓虹灯映照在街道的水潭之上，光影交错。
忽地一辆豪华跑车在宽阔的街道上张扬地疾驰而过，发动机的轰鸣声如同低沉的兽吼，瞬间切割了寂静的夜晚，溅起沸腾的水花。
刺目的尾灯划破黑夜，像是流动的红色火焰。
驾驶座上的男人单手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窗沿，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随风而过的灯光掠过他微垂的眼睫，紧抿的薄唇，与生俱来的矜贵气场烘托得他此刻格外的冷峻克制。
而在跑车后座，一位少女正随意地倚靠在椅背上。
白皙的长腿交叠着，短款婚纱勾勒出极致的曲线，灯光洒落在她身上，衬得她的肌肤细腻如雪。
窗外的夜风涌入，轻轻拂起她的头纱。
那飘舞的纱迷迷蒙蒙的，像是夜幕中飞舞的蝶，莫名给少女平添了一层惊心动魄的美感。
车窗外的霓虹倒映在她的眸底，像是一颗颗星沉落进于深海。
前座的男人虽然始终没有回头，可望向后视镜内的视线，却是藏不住的深沉炽热。
“想去哪里？”
半晌，沈沐泽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两下，偏头看她一眼，起了话头。
“嗯......”
少女沉吟了下，撑着下巴，目光散漫地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绚烂，随口回答：“随便，哪里都好。”
她并不在意目的地。
只要......
不是她被囚禁的这座城市就好。
灯火阑珊的城市在身后拉长。
【如果真的能逃离既定的轨迹......】
【如果真的能远离这场棋局......】
【那么，去哪里......】
【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