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出口的铁锈在葛凡掌心硌出红痕。
他单手托着董浩后腰，另一只手将苏婉儿护在身侧，芯片蓝光在指尖流转成半透明屏障——这是系统临时生成的能量盾，能抵挡三发普通子弹。
\"地下三十层。\"苏婉儿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发梢蹭过他被血浸透的衣领，\"刚才在控制台看到建筑蓝图，核心区入口在b17层的废弃电梯井。\"她指尖沾着董浩的血，在墙上划出模糊的箭头，\"但...陈烈的人肯定封死了电梯。\"
葛凡低头看向怀中的董浩。
青年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阴影，伤口从左肩斜贯到右腹，凝血把衬衫粘成硬壳。
他喉结动了动，系统在识海响起机械音：\"检测到董浩生命体征：血压70\/40，失血量2500ml，需40分钟内输血。\"
\"撑住。\"他用拇指按在董浩人中，青年睫毛颤了颤，却连哼声都弱得像叹息。
苏婉儿突然拽他袖口，指缝里夹着半片碎镜片——是她方才撞在管道壁上崩裂的，\"看反光！\"
金属碎片里映出十步外的转角，六个黑鹰会守卫端着突击步枪，战术手电的白光在墙上扫出锯齿状光斑。
为首那人脖颈纹着黑蝶，正是陈烈的贴身护卫老九。
\"系统，模拟脚步声。\"葛凡咬着后槽牙低语，芯片蓝光骤然收缩成一点，隐入他瞳孔。
苏婉儿立刻领会似的跺脚，老九的枪口瞬间转向他们右侧——葛凡却抱着董浩闪进左侧的消防通道，靴底碾过满地碎玻璃，清脆的声响在楼梯井里炸开。
\"在这儿！\"老九的吼声响彻楼道。
葛凡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早就在来的路上布置了电磁干扰器，此刻摸出腰间微型遥控器按下，整栋大楼的应急灯应声熄灭。
黑暗里，苏婉儿的手准确扣住他腰带，董浩的血顺着他手臂往下淌，在台阶上晕开暗红的星子。
\"左转第三个门。\"苏婉儿的声音比平时轻了八度，\"储藏室里有维修梯，能通到b17。\"
门把手上的锈渣扎进掌心，葛凡踹开木门的刹那，三发子弹擦着门框飞过。
他反手甩回两颗系统出品的烟雾弹，灰雾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是苏婉儿用银针封了守卫的肩井穴。
维修梯的钢索结着蛛网，董浩的重量压得葛凡肩胛骨生疼。
他数着台阶往下，数到第两百三十七级时，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源能核心方位偏差值缩小至5%，当前坐标：地下28层，东南区。\"
\"不对。\"苏婉儿的指尖抵在他后颈，\"蓝图上b17是入口，怎么会在28层？\"
葛凡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摸到维修梯扶手上的刻痕——那是三横一竖的古老符号，和密钥上的鹰形暗纹同出一辙。\"这栋楼不是普通建筑。\"他声音发沉，\"陈烈他们在古遗迹上盖了基地，真正的核心区在遗迹最底层。\"
话音未落，维修梯下方传来金属撕裂的轰鸣。
老九带着人用液压剪剪开了防火门，探照灯的白光像利剑般刺上来。
葛凡当机立断松开钢索，三人顺着维修梯急速滑落，董浩的头磕在梯阶上，疼得闷哼出声。
\"抓紧！\"他吼了一嗓子，在离地面两米处猛地收腹，借着下落的冲力撞开左侧的水泥墙——墙后竟是条被封死的甬道，青苔在手电筒光里泛着幽绿。
苏婉儿的银针\"叮\"地钉在墙上，照亮了刻满符文的石门：\"这是...夏朝的云雷纹？\"
\"青莲\"残部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葛凡把董浩交给苏婉儿，从内袋摸出青铜钥匙。
钥匙触到石门的瞬间，整面墙都震颤起来，符文突然亮起金红相间的光，像活过来的蛇群游向门轴。
\"咔——\"
石门缓缓开启的刹那，老九的子弹擦着葛凡耳尖飞过。
他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精准钉住三个守卫的手腕，趁乱将苏婉儿和董浩推进门内。
门内的寒气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苏婉儿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眼前是座环形广场，中央立着根十人合抱的水晶柱，柱身密密麻麻嵌着拳头大的水晶瓶，每个瓶子里都飘着絮状的金色光团。
\"这是...\"苏婉儿的声音发颤，\"意识储存库？\"
葛凡的喉结动了动。
系统在识海疯狂提示：\"检测到高浓度精神能量，建议佩戴防护装置。\"但他的脚像被钉在原地——最近的水晶瓶里，那团光絮正以他熟悉的频率跳动，像极了他每次使用系统时识海的共鸣。
\"碰它。\"董浩突然开口。
他不知何时醒了，苍白的脸在水晶光里像张薄纸，\"我在'青莲'看过资料...这些是觉醒者被抹除的记忆。\"
葛凡的手指悬在水晶瓶上方三厘米处。
指尖传来刺痛，像有无数细针在扎，那是记忆碎片在排斥外来者。
但当他触到瓶身的瞬间，所有疼痛都化作洪流——
暴雨夜的铁皮屋，穿白大褂的男人捏着他的下巴灌药；玻璃舱里的小男孩拍打着舱壁，指甲缝里全是血；女人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哭腔：\"小凡别怕，妈妈这就来接你...\"
\"不！\"葛凡踉跄着后退，额头抵在冰凉的水晶柱上。
他的耳后痣烫得惊人，二十年前那个在实验舱里哭嚎的男孩，此刻正与他的记忆重叠。
苏婉儿扶住他肩膀，却见他眼底泛着水光，喉结动了动，哑着嗓子说：\"原来...原来我不是他们造出来的实验体。\"
石门在身后轰然闭合。
外面传来老九砸门的怒吼，水晶柱的光却越来越亮，将葛凡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些被抹除的记忆仍在他脑海里翻涌，像潮水般推着他走向某个他从未敢想象的真相——
他不是谁的试验品。
他是被偷走的，被藏起来的，被一群人用命保护着的...
\"葛凡！\"苏婉儿的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指着水晶柱顶端，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血字：\"要真相，去最底层。\"
而在他们脚下，地面正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深处传来类似心跳的轰鸣——那是源能核心真正的心跳声。
水晶柱的金光突然暴涨，葛凡耳后的痣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方才触碰记忆瓶时涌入的画面，此刻如钢针般扎进识海：穿白大褂的男人不是实验员，是绑匪；玻璃舱不是培养槽，是囚笼；那个哭着说“妈妈来接你”的女人，是他真正的母亲，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被人拖走时还在喊着“保护小凡的意识”。
“我是被偷走的……”他嗓音发涩，喉结滚动着咽下涌到嘴边的腥甜。
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天命之力暴动，当前契合度突破92%！”他的瞳孔里泛起细碎金芒，原本被系统压制的力量如决堤洪水，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灌去，左手背上浮现出与水晶柱符文同频的纹路。
“葛凡！”苏婉儿的手重重按在他肩膀上。
她不知何时解下自己的外套裹住董浩，此刻正单手举着个泛着幽蓝光泽的金属长匣，发梢沾着维修梯上的蛛网，“林若雪的人从‘青莲’资料库抢来的！这是意识共振枪，能干扰精神链接——陈烈他们的源能核心控制网，靠的就是这种链接！”
葛凡的目光扫过她染血的袖口。
方才在维修梯上，她为替他挡子弹，手臂被擦出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血还在顺着指缝往下滴，却被她用牙咬着绷带草草缠住。
“你……”他刚开口，苏婉儿已将长匣塞到他手里，指尖凉得像冰：“董浩需要医疗舱，我带他去安全区。”她指了指水晶柱后方的暗门，“那里面有‘青莲’的备用医疗设备，我数过，三分钟内能到。”
董浩突然发出虚弱的咳嗽。
他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苍白的唇动了动：“葛……凡……小心那老头……”话音未落，石门传来轰然巨响——这次不是老九的枪，是更沉钝的撞击，像有金属巨锤在外面砸。
苏婉儿的手电筒光扫过石门，照见门缝里渗出的幽绿能量，那是源能武器特有的光泽。
“他们用了破界弹。”葛凡的拇指抹过意识共振枪的扳机，系统在识海快速解析武器参数：“有效射程50米，持续干扰时间12秒，需精准命中目标眉心。”他抬头看向苏婉儿，金芒在眼底流转得更快了，“带着董浩走，现在。”
苏婉儿咬了咬嘴唇，最终将董浩往怀里拢了拢。
她转身时，发绳散了，长发垂落遮住泛红的眼尾：“如果……如果我是说如果……”
“不会有如果。”葛凡打断她。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恐惧，是天命之力在催促他行动。
那些被偷走的二十年里，母亲用命护着的意识，此刻正与水晶柱里的光絮产生共鸣，他甚至能“看”到——无数金色光团正从各个水晶瓶里飘出来，像被磁石吸引般往他识海涌。
石门“轰”地裂开半米宽的缝隙。
穿墨绿唐装的老者当先跨进来，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正是“天启工程”的总负责人周正山。
他身后跟着陈烈，后者脸上有道新鲜刀伤，从眉骨划到下颌，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地上：“葛凡，把核心权限交出来，我保你全尸！”
葛凡的指尖在意识共振枪上收紧。
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周正山精神力强度SS级，陈烈A级，建议优先攻击周正山。”他盯着老者眉心的朱砂痣——那是精神力外放的标志，“你们偷了我的人生，毁了我母亲，现在还想融合宿主？”他的声音里裹着冰碴，“做梦。”
周正山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显然没料到葛凡会直接点破“宿主融合”计划，枯瘦的手一挥，身后的陈烈立刻掏出源能手雷。
但葛凡更快——他足尖点地，天命之力推动着身体化作残影，系统附赠的“瞬步”技能在此时发挥到极致，下一秒已出现在周正山身侧。
“当！”
意识共振枪的枪托砸在周正山手腕上。
老者吃痛松手，青铜铃铛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嗡鸣。
陈烈的手雷擦着葛凡耳畔炸开，气浪掀得水晶柱上的光絮乱舞。
葛凡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尖裹着淡金色能量——这是系统新解锁的“气劲附加”，直接钉穿陈烈的大腿。
“啊！”陈烈踉跄着撞在水晶柱上，额角磕出个血包。
周正山趁机掐诀，指尖冒出幽绿火焰：“小辈狂妄！”火焰如灵蛇般缠向葛凡脖颈，他却不闪不避，任由火焰灼穿衬衫，在胸口烧出焦黑痕迹——天命之力正疯狂修复着伤口，焦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新肉从下往上生长。
“痛吗？”葛凡扯出染血的笑，意识共振枪的蓝光在掌心流转，“我母亲被你们拖走时，比这痛十倍。”他扣动扳机，幽蓝光束精准命中周正山眉心。
老者的动作瞬间凝滞，眼角渗出鲜血——精神链接被强行切断的反噬，正啃噬着他的识海。
陈烈趁机扑过来，手中的源能匕首闪着冷光。
葛凡不躲反迎，左手结出系统新教的“断玉手”，直接攥住匕首刀刃。
“咔嚓”一声，匕首断成两截，他的手掌却连道白痕都没有。
“现在轮到你了。”他抬腿踹在陈烈腹部，后者像破布袋般飞出去，撞碎三个水晶瓶。
金色光絮从破碎的瓶中涌出，缠上陈烈的手腕。
他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别过来！别过来！”那些光絮是被他抹除的受害者记忆，此刻正疯狂涌入他识海——曾经被他虐杀的觉醒者、被他销毁的实验记录，全部化作利刃刺向他的神经。
周正山踉跄着后退，撞在石门残片上。
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终于露出惊恐神情：“你……你真的是原生意识……”
“知道就好。”葛凡走向水晶柱，掌心按在柱身。
天命之力与柱内的原始能量产生共鸣，整座广场开始震动，水晶柱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像活过来的金蛇。
他能清晰“看”到核心的位置——在水晶柱最底层，被层层屏障包裹着的源能核心，正散发着贪婪的气息，试图吞噬他的意识。
“去你妈的融合。”他低喝一声，意识共振枪的蓝光与天命之力交融，化作一道光柱射向水晶柱顶端。
血字“要真相，去最底层”在光柱中碎裂，核心屏障如玻璃般片片崩解。
原始能量如火山喷发，金色洪流从柱底涌出，瞬间吞没周正山和陈烈——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能量分解成最基本的粒子。
广场的穹顶开始掉落碎石。
苏婉儿抱着董浩从暗门跑出来，脸上沾着灰：“葛凡！快走，结构要塌了！”
葛凡转头看向她。
金色能量在他周身流转，此刻的他像尊浴火的战神。
他冲她笑了笑，抬手按在太阳穴上——系统提示：“核心摧毁完成，宿主融合风险归零。”
“走！”他拽过苏婉儿的手腕，天命之力包裹住两人，顺着震动的楼梯井往上冲。
背后传来轰然巨响，原始能量彻底摧毁了“天启工程”的根基，整座遗迹开始崩塌。
碎石砸在他们脚边，苏婉儿的发绳彻底散了，长发在风中狂舞。
当他们冲出地面时，晨光正刺破云层。
葛凡站在废墟之上，看着身后不断塌陷的基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的耳后痣终于不再发烫，那些被偷走的记忆，此刻如暖流淌过心尖。
“这场梦，该醒了。”他低喃着，抬头看向天空。
远处传来更沉闷的轰鸣——遗迹最底层的结构开始断裂，空气中弥漫着能量紊乱的焦糊味，像某种巨兽苏醒前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