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犹豫不决。
【林小姐，我们知道你去过杜家老宅。有些事必须当面告诉你。明天中午12点，城西废弃纺织厂见。事关沈默的真实身份。】
发信人是一串陌生号码，和约林乔去杜家老宅的是同一个。三天前那场惊魂后，林乔和沈默都默契地没再提起那个诡异的夜晚，只是各自忙着整理收集到的线索。
\"007，能追踪这个号码吗？\"林乔在心里问道。
\"与上次相同，预付费卡，基站位于市中心。\"系统的声音平静如常，\"警告：此邀约危险系数87%。\"
林乔咬了咬下唇。危险是肯定的，但\"沈默的真实身份\"这几个字像鱼钩一样牢牢勾住了林乔的好奇心。沈默自称属于一个叫\"守夜人\"的组织，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但那天晚上，林乔分明看到他手腕内侧有一个奇怪的纹身——一个眼睛形状的图案，和杜家老宅地窖里那个召唤阵中央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绝不是巧合。
\"回复同意邀约，但设定紧急报警程序。\"我最终决定道。
窗外，初夏的阳光明媚得刺眼，与我内心的阴霾形成鲜明对比。自从踏入杜家老宅，我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就连直播时，弹幕里也偶尔会出现几条令人毛骨悚然的留言：
【乔乔，你背后站着个人】
【镜头左边第三个窗户有张脸】
【地下室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最诡异的是，这些账号都是新注册的，发完就注销，根本无法追踪。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吓得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透过猫眼，我看到沈默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杯咖啡和一袋食物。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额头的伤口已经结痂，在阳光下呈现出暗红色。
\"不请自来的访客。\"我拉开门，故意用揶揄的语气掩饰心跳的加速，\"沈教授今天不教书？\"
\"暑假。\"他简短地回答，目光扫过我凌乱的客厅——茶几上堆满了古籍复印件和符纸，笔记本电脑屏幕还停留在那个神秘短信的页面。
沈默的眼神一凝，但很快恢复正常。他把咖啡递给我：\"三分糖，加奶。猜你应该又熬夜了。\"
我接过咖啡，温热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他竟然记得我的咖啡口味？这个发现让我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温暖。
\"所以，有什么新发现？\"我啜了一口咖啡，故作轻松地问。
沈默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查了杜明远的所有资料。他在德国留学时的导师叫海因里希·克劳斯，专攻'超心理学'——也就是用科学方法研究灵异现象。\"
他翻开文件夹，里面是一张发黄的老照片。一群穿着1920年代服装的年轻人站在某所大学的台阶上，中央是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得不似常人。
\"这个就是克劳斯。\"沈默指着山羊胡男子，\"值得注意的是，他手腕上戴着这个。\"
他放大照片的局部——克劳斯右手腕上赫然有一个眼睛形状的饰物，与杜家老宅地窖里的符号如出一辙。
我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杜明远是从他那里学到那些...技术的？\"
\"很可能。但更关键的是这个。\"沈默翻到下一页，那是一份陈旧的学生名单，\"克劳斯有一个中国助教，叫周文渊。\"
我的咖啡杯差点脱手。周文渊——和慈济医院地下室那具尸体同姓，而且名字结构相似。
\"你是说...\"
\"周明远可能是周文渊的后代。\"沈默点头，\"家族传承。我在医院人事档案里找到周明远的简历，他确实有德国留学经历，研究方向也是临终病人的'意识转换'。\"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这是一个跨越近百年的计划，那么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杜家老宅里那个怪物又是什么？
\"对了，这个给你。\"沈默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改良版的灵能探测器，范围扩大到50米，还能区分灵体类型。\"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银色手环，表面有一个微型显示屏。\"这么贵重的东西...\"
\"就当是谢礼。\"他避开我的目光，\"毕竟在医院是你救了我。\"
我戴上手环，意外地合适。\"谢谢。不过...\"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试探，\"你手腕上那个纹身，和杜家老宅地窖里的符号很像啊。\"
沈默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神变得警惕：\"你看到了？\"
\"无意间注意到的。\"我装作漫不经心，\"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他沉默了片刻，慢慢卷起左袖口，露出那个诡异的眼睛纹身：\"守夜人的标记。代表'守望黑暗之眼'。\"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他在隐瞒什么。那个纹身给我的感觉...更像是某种烙印而非自愿纹上的。
\"说起来，你明天有空吗？\"我决定改变话题，\"我想再去趟图书馆查些资料。\"
沈默的表情微妙地放松了些：\"明天下午可以。上午有个学术会议。\"
撒谎。我暗自记下这个细节。他明天中午明明要去见那个神秘人...等等，他怎么知道约的是中午？短信上写的时间我根本没告诉他！
这个发现让我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沈默到底站在哪一边？
\"那就这么定了。\"我强作镇定地微笑，\"下午两点图书馆见？\"
\"好。\"他站起身，似乎急于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记得戴好那个手环。\"
送走沈默后，我立刻检查了他碰过的所有东西。在咖啡杯底部，我发现了一个微型监听器。
\"果然...\"我冷笑一声，把监听器放进微波炉里转了十秒。电子元件烧焦的气味顿时充满了厨房。
\"007，全面扫描公寓，看还有没有其他监控设备。\"
\"扫描完成。发现两个音频监听器，分别在客厅灯罩和卧室插座内。\"系统汇报道，\"发现异常：卧室窗帘后方的墙面温度比周围低2.3度。\"
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小心地拉开窗帘。墙面上赫然出现一片水珠凝结的痕迹，形状像是一个张开的手掌。更诡异的是，当我靠近时，那些水珠竟然开始移动，组成一行字：
【别相信守夜人】
我倒退两步，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这绝不是普通灵体能做到的。
\"007，分析这些水珠的成分和能量特征。\"
\"检测到高浓度阴离子，能量特征与杜家老宅相似度89%。警告：此灵体具有跨空间干涉物质的能力，危险等级A+。\"
A+？那岂不是比杜家老宅那个怪物还危险？我迅速从床头柜取出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是我外婆留下的镇魂钉。据说这玩意儿能钉住任何鬼魂，但只能用三次，之前已经用过两次了。
\"不管你是谁，立刻离开。\"我举起镇魂钉对准那片水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水珠突然全部蒸发，墙面上浮现出最后一句话：【纺织厂有陷阱】
然后一切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瘫坐在床上，大脑飞速运转。这个灵体是谁？为什么要警告我？它怎么知道纺织厂的邀约？更关键的是——它说\"别相信守夜人\"，却又告诉我纺织厂有陷阱，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除非...它指的\"守夜人\"不是沈默，或者不全是。
第二天上午11点，我全副武装地出发了。腰包里塞满了各种驱鬼道具，手腕上戴着沈默给的探测器——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敢完全相信它了。为防万一，我还带上了外婆的铜钱剑和那根镇魂钉。
城西废弃纺织厂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红砖外墙爬满了爬山虎，破碎的窗户像无数张黑洞洞的嘴。我提前一小时到达，选了个隐蔽的位置观察周围。
11点50分，一辆黑色SUV悄无声息地停在厂区后门。三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下车，迅速分散开来，各自占据有利位置。他们手里都拿着奇怪的装置，像是改装过的雷达枪。
\"007，放大观察那些人。\"
图像在我视野中放大。三个男人风衣领口都别着一个徽章——眼睛图案，和沈默的纹身一模一样。
守夜人。沈默果然在撒谎，他说的\"学术会议\"就是这个。
11点58分，一辆出租车停在正门。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下车，警惕地环顾四周后，快步走向厂房入口。他穿着普通，但右手拎着一个老式医生包，看起来格格不入。
\"检测到高能反应！\"007突然警告，\"目标医生包内物品能量读数达到A级！\"
我决定行动。趁着守夜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门，我从侧面的破窗翻入厂房内部。灰尘和蛛网立刻包围了我，昏暗的光线中，生锈的纺织机器像一群沉睡的怪兽。
小心翼翼地穿过车间，我来到一个可以俯瞰正门大厅的二层平台。下方，那个瘦高男人正站在大厅中央，不断看表。
12点整，没有任何预兆，大厅里的温度骤降。我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雾，手环上的读数直线飙升。
瘦高男人突然抬头，直直看向我藏身的位置：\"林小姐，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我心头一惊。他怎么发现我的？
还没等我反应，厂房大门突然被撞开，三个守夜人冲了进来，手中的装置发出刺眼的蓝光。
\"周文渊！\"为首的守夜人大喝，\"放下那个装置，你已经被包围了！\"
周文渊？那个杜明远的助教？但这人看起来顶多五十岁，时间对不上啊！
瘦高男人——周文渊冷笑一声：\"守夜人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他猛地打开医生包，取出一个金属圆筒，\"可惜你们来晚了，仪式已经开始了！\"
他按下圆筒上的按钮，一道刺目的红光射出，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眼睛符号。整个厂房开始震动，机器残骸纷纷倒塌。
\"007！怎么回事？\"我在心中大喊。
\"检测到空间裂缝！重复，检测到空间裂缝！\"系统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紧迫感，\"建议立即撤离！\"
但已经来不及了。红光中，一个模糊的人形逐渐凝聚。它看起来像人，但四肢比例极不协调，头部呈椭圆形，没有五官，只有三个排列成三角形的黑洞。
三个守夜人同时开火，蓝光击中人形，却如同泥牛入海。那东西只是微微晃动，然后突然伸长手臂，一把抓住最近的守夜人。那个可怜的家伙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像被吸干了一样瞬间变成了一具干尸！
\"该死！是'观察者'的投影！\"另一个守夜人惊恐地后退，\"撤退！立即撤退！\"
周文渊狂热地张开双臂：\"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力量！杜明远那个蠢货研究了一辈子只召唤出低级仆从，而我——\"
他的狂言戛然而止，因为那个人形突然转向他，三个黑洞同时\"盯\"住了他。
\"不...等等...我不是...\"周文渊惊恐地后退，但为时已晚。那东西的手臂贯穿了他的胸膛，却没有流血——周文渊的身体像玻璃一样出现了无数裂纹，然后\"砰\"地碎成一地冰晶般的碎片。
剩下的两个守夜人趁机逃出了厂房。那个人形没有追击，而是缓缓转向我的方向。
\"林...乔...\"一个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不是任何语言，却能清晰理解其含义，\"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忘记了。这东西认识我？怎么可能！
\"你是谁？\"我强忍恐惧，低声问道。
\"观察者...守望者...也是...被囚禁者...\"它向我飘来，周围的空气因低温而凝结出冰晶，\"你身上...有钥匙...的气息...\"
钥匙？什么钥匙？我下意识摸向胸前的吊坠——外婆留给我的古铜钥匙，我一直当护身符戴着。
那东西突然激动起来，整个形体扭曲膨胀：\"给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侧面射来，正中那个人形的\"头部\"。它发出刺耳的尖啸，形体开始不稳定。
\"林乔！快跑！\"沈默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他手持一把造型古怪的金色手枪，连续射击。
我没时间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抓住机会冲向最近的出口。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更多尖啸，但我不敢回头。
刚冲出厂房，我就撞上了一个人——是刚才逃走的守夜人之一。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别动！你是重要的证人！\"
\"放开她。\"沈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冰冷得陌生。我转头看到他站在厂房门口，金色手枪指向守夜人，\"这是最后警告。\"
守夜人犹豫了一下，最终放开我，迅速退后：\"沈默，你知道规矩。她见过'投影'，必须被清除记忆。\"
\"规矩改了。\"沈默扣动扳机，一道金光擦着守夜人的耳朵飞过，\"现在滚。\"
守夜人愤恨地瞪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去。
我警惕地与沈默保持距离：\"所以这就是你的'学术会议'？\"
沈默的表情复杂：\"我解释一切，但不是这里。那个投影只是暂时被击退，它很快会重组。\"
\"为什么它认识我？什么叫'钥匙'？\"我质问道，\"还有，你到底是谁？真正的守夜人，还是别的什么？\"
沈默深吸一口气，突然拉起袖子露出那个眼睛纹身：\"这个标记不是守夜人的。它是'观察者'给它的仆从打的烙印。\"
我后退一步，手伸向腰包里的铜钱剑：\"所以你为那个怪物工作？\"
\"曾经是。\"沈默苦笑，\"十年前我被派去调查一个邪教组织，结果被他们捕获，强行烙上这个印记。它让我能看见'观察者'的投影，但也成了它的奴隶。\"
他卷起另一只袖子，露出手臂内侧——那里有一个与眼睛纹身重叠的十字形疤痕：\"三年前我找到了破除控制的方法，但无法完全消除印记。守夜人收留了我，条件是继续卧底调查'观察者'的追随者。\"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紧握铜钱剑。
\"因为这个。\"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女子站在杜家老宅前，\"你外婆，林素心。二十年前，她是唯一重伤过'观察者'投影的人。\"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照片上的女子确实是我外婆，年轻时的样子我只在老照片里见过。
\"你外婆的铜钱剑和镇魂钉是专门用来对抗'观察者'的法器。\"沈默继续说，\"周文渊找上你，是因为你是林素心的后人，而且...你脖子上那把钥匙，是关闭两个世界通道的唯一工具。\"
我下意识抓住胸前的钥匙吊坠，外婆临终时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小乔，这把钥匙只能用在最危险的时刻，用完就会消失...\"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守夜人想控制你，而'观察者'想杀你了吗？\"沈默的声音柔和下来，\"你外婆是英雄，而你，林乔，可能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远处传来警笛声，大概是附近居民报了警。沈默拉起我的手：\"走吧，这里不安全了。我会告诉你一切，但首先我们得离开。\"
我犹豫了一秒，最终点头。无论沈默是否值得信任，有一点已经很清楚——我卷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巨大的阴谋，而外婆留给我的，不仅仅是几件驱鬼法器那么简单。
警笛声越来越近，我们钻进沈默的车，迅速驶离现场。后视镜中，废弃纺织厂上空，一片诡异的红云正在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