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甲板上,三人要进行海上平台的最后一项任务。
台长站在钻台中央,身后是巍峨的井架。他指了指钻杆:
“接下来玩个积木游戏——接钻井和立钻井”
“3000米的井,就是3000米的钻杆立在头上。”
“注意这项工作的风险,高空落物和手指挤伤。一定要注意风险,”
“一根钻杆差不多500-600斤,吊上来以后白夜你负责接引过来,然后放到那个洞里,那个洞叫鼠洞”
“小撒负责涂螺纹油”。
“小天和王师傅负责操作这个安全液压钳,别让杆子都掉下去,留下一点和下一个杆子对接,别太高也别太低,一定要相互配合好,安全,快速,准确”。
“开始!”
第一根:白夜拖杆时差点被惯性带倒,小撒涂油手抖成帕金森,软经天咬合快了3秒。
第十根:吊卡“咣当”对位,螺纹油丝滑如德芙,液压钳“咔嗒”声像打火机般清脆。
下午四点,海风裹着柴油和铁锈味,钻台上只剩下机械的轰鸣和沉重的喘息。
白夜的胳膊已经抖得不像自己的,每一次拖拽钻杆都像在举哑铃,虎口磨得通红,手套早就被汗水浸透。
小撒的螺纹油枪还在机械地运作,但眼神已经发直,涂油的精准度开始下滑——台长刚才已经瞪了他三次。
软经天的手指死死扣在液压阀上,指节发白,连眨眼都变得奢侈。
白夜拖拽钻杆时,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被台长一把拽住后领:“腿软?要不要给你焊个支架?”。
台长说:“休息一会”。
台长走回去拎着三瓶功能饮料走过来,瓶身上还凝着冰水珠。他往每人怀里丢了一瓶,语气难得没那么冷硬:
“表现还行,还算及格。”
“你们已经干下去一半了。”
白夜灌了一口饮料,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总算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点。他抹了把汗,咬牙站起来:“继续!干完今晚加鸡腿!”
小撒甩了甩发麻的手,咧嘴一笑:“鸡腿?我现在能吞下一整只烤羊……”
软经天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台长看着他们,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行,那就再干10根,然后收工——”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今晚食堂真有烤羊肉。”
钻机再次轰鸣,钢铁碰撞声在海面上回荡。
三个人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动作虽然慢了点,但依然精准、稳定。
夕阳西沉,最后一缕光落在钻台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三根倔强的钢钉,钉在这片咆哮的海上。
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掀起了甲板上的锈屑。
白夜望着远处,叹了口气:“不管是鸡腿还是羊肉……都吃不到了。”
小撒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回去我请你吃烧烤——反正肯定没台长说的烤羊香。”
软经天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帮小撒把最后一根钻杆的螺纹油涂完,动作轻得像在告别一个老朋友。
三人轮流回浴室冲掉身上的油污,白夜发现自己的工装裤膝盖处已经磨出了两个大洞。
小撒的头发里全是铁锈渣,洗了三遍还是泛红,软经天吐槽:“你这是自带‘锈发’皮肤了?”
最后告别时刻:
三人站在平台甲板上,背后是夕阳染红的钢铁井架,钻杆的金属光泽在余晖下泛着暖调。
白夜用力抱了抱台长,台长难得没躲,只是拍了拍他的背:“下次再来,我教你焊船。”
小撒一把搂住王师傅,差点把老师傅撞个趔趄:“您那‘寡妇悔恨结’我还没学会呢!”
软经天和张师傅碰了碰拳头,张师傅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小子,手挺稳,适合干这行。”
台长递给他们每人一个白色的安全帽:“纪念品,下次来可以直接上岗,”。
小撒说道:“最后终于红帽子换白帽子了”。
就在三人走向直升机时,台长突然喊住他们:
“等等!”
他快步走过来,往每人手里塞了个油纸包——
“烤羊肉,路上吃。”
油纸包还冒着热气,香味瞬间勾起了三人的饥饿感。
白夜说道:“再见,有机会请你们吃我做的饭”。
直升机缓缓升空,平台在视野中渐渐变小。
小撒啃着羊肉,含糊不清地说:“这羊……真香。”
白夜望着窗外,突然笑了:“你们说,我们还会不会再回来啊,”
软经天沉默了一会儿,摊开手心——上面还有未褪去的茧。
“不想体现了,但是还想再回来看看,心情很复杂”。
直升机掠过海面,夕阳的余晖洒在平台上,折射出金属的冷光。
直升机舱门一开,小撒的脚刚沾地,膝盖就一软,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似的晃了两下。
“卧……地怎么在转?!”
他一把抓住舱门把手,还是做到了地上
白夜赶紧去扶着他,憋着笑:“别慌,你这是‘海上后遗症’——今天应该能睡一夜,不用怕半夜被警报吓醒了。”
“小白……扶我一把……”他龇牙咧嘴地试图站起来,结果刚撑起半寸,又“咚”地跌回去,“完了,我的腰不是我的了……”
白夜憋着笑,架住他胳膊往上拎:“幸好只体验两天,要是三天,你明天就得雇担架来机场接你了。”
小撒哀嚎一声,揉着后腰:“我现在相信台长说的了——他们工人每天的工作量,是我们的三倍。”他摇摇头,“不,可能五倍。”
白夜翻出手机里的合影:“你看王师傅的手。”
照片里,老工人布满老茧的右手像块风化岩,指关节比螺栓还粗。
“我们干两天就叫苦连天,他们干了十多年……”白夜突然哽住。
小撒望着机场玻璃外的蓝天,轻声道:“我以前觉得‘劳动光荣’是口号。”他轻声说,“现在才明白,那是用辛劳换来的勋章。”
白夜沉默片刻,拧开矿泉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间,声音有些沙哑:
“不仅是辛苦,还玩命。”
“小了说,对他们而言这只是工作——养家糊口的工作。”
“大了说,这是事业。”他指了指手机里拍的钻台照片苦笑着说道“没有他们,还会有别人来干的,你不干有别人干,就是人多”
他顿了顿,突然苦笑:
“他们值得尊敬,所有劳动人民都值得尊敬。”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