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鹤云归仍旧站在原地不动，来往人群穿梭，他仿佛被定格了似的。
原来，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只可惜，他没有挽留的资格。
从机场出来，天色已经稍暗，陈垣接上他，问：“先生，现在回荆园吗？”
鹤云归没说话。
陈垣就安安静静地等着。
许久，他道：“回锦都花园。”
“好的。”
陈垣应下，就开车调转了方向。
这一路上，车厢内都很安静，气压很低。
这两年的鹤云归，似乎更压抑了。
可陈垣又不知如何劝他。
直到车子在锦都花园停下，鹤云归忽然又开口吩咐，“你去查一下与袅袅同行的那个人的身份。”
“那个金发男人？”陈垣多问了句。
昨天晚上那个男人为了moonlit sky，还专门过来围堵他们，当时鹤云归还说不用查的。
见他嗯了声，陈垣连忙应下。
鹤云归今天留在锦都花园，就让陈垣先离开了。
这里长期不住人，家里没有食物，鹤云归自己下楼，去了趟以前褚欢带着他去的那家超市。
两三年过去，超市的规模又扩大了很多，鹤云归买了菜，就去了零食区。
褚欢喜欢吃的那款巧克力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新品，看起来也比之前的更吸引人。
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拿。
回到家，鹤云归将买来的食材都放进冰箱，他简单地煮了个面，但是没胃口。
阳台上褚欢的画架还摆在那里，鹤云归过去坐下，铺了张画纸，拿起画笔，当初也就是在这个位置，褚欢躺在贵妃椅上，给他做模特，那时候他还动情地吻了她。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可是已经三年过去。
褚欢也离开他两年多了。
鹤云归脑子里乱糟糟的，等他回过神来，画纸上已经赫然呈现着褚欢的今日的侧颜。
他怔怔地盯着这幅画，眼眶竟有些酸涩。
薄唇轻动，他压抑地叫了声袅袅。
原以为他可以大度地放她离开，可以给她想要的自由，但是今天在又在熟悉的地方见到她，才明白思念早已侵入骨髓。
从来没有哪一次，能想今天这般强烈。
可是如今再去挽回，似乎已经迟了。
-
回到苏格兰，褚欢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在忙碌毕业的事情，她的第一件作品卖出高价，虽说是做公益活动，可还是稍稍有了些名气。
临近毕业季，已经有不少工作室给她抛出橄榄枝。
可是褚欢还在犹豫。
今天她提交好毕业材料，她的导师Annie就把她留下，递给她一个面试通知，“Eartha，我向Norman工作室推荐了你，他们很喜欢你的作品，这两天你可以找个时间去面试。”
“Norman?”
褚欢有些惊讶。
Norman珠宝设计算是他们这个行业的龙头企业，这个专业毕业的学生都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去，每年面试者都有上百个，投简历的更是不计其数。
Annie居然给她争取到了面试的机会，褚欢接过，连连道谢，“多谢Annie，我会好好准备的。”
这两年待在这样陌生的环境，Annie于她亦师亦友，学习上，生活上，都给予她很大的帮助。
褚欢轻轻拥抱了她一下，低声说：“Annie，谢谢你，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Annie抚了抚她的后背，温柔地笑道：“亲爱的，希望你能把你喜欢的事情坚持下去。”
“我一定会的。”
面试这天，来的人很多，还有很多都是行业大佬，褚欢深深呼了口气，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手机里，matthew和徐浮生都给她发消息鼓励她，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正要把手机放下，手指不小心往上划了一下，鹤云归的微信头像，忽然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她指尖顿时僵住。
方才的紧张没了，心里却变得乱糟糟的。
很快就轮到她，褚欢努力地调整好心情，这才推门进去。
今天的面试官居然有Leo，他是Norman的首席设计师，已经是这个行业的老前辈，当时是以全优的成绩毕业于褚欢现在的这个学校。
现在每次到考核，他们同院的学生都不是求上帝保佑，而是求Leo保佑顺利通过。
今天在这里见到他，褚欢又紧张又兴奋。
她做了个自我介绍，又专门给Leo打了声招呼，“Leo你好，我是……”
“Eartha！”
没等褚欢介绍完自己，Leo就接话道：“我知道你，Annie经常提起你，她很喜欢你，我也是。”
褚欢受宠若惊，连忙向他道谢，随后也说：“Leo，我很喜欢你的作品！”
“是吗，谢谢！”
Leo也没摆什么架子，人看起来很好相处，“希望我们以后能共事。”
他如此和善，褚欢那丁点紧张情绪都彻底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面试倒也不难，一些专业性的知识她都能答上来，直到他们问到褚欢的职业规划时，问她是不是打算在苏格兰定居，褚欢沉默了。
毫无疑问，褚欢是很想要这个工作机会的，可她上次回临州以后才发现，她打内心深处还是更喜欢国内的生活。
不论是人还是生活日常，能让她念念不忘的，都留在了国内。
“Eartha？”
见褚欢迟迟不说话，Leo叫她，他直接对褚欢说：“我对你的设计，对你这次面试都很满意，如果你愿意的话，Norman欢迎你的加入。”
“我……”
褚欢不知该如何做抉择了。
Leo见褚欢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他不解地问，“Eartha是有什么顾虑吗？”
褚欢呼了口气，正色道：“Leo，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但是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Leo很困惑，但最后还是点头，“可以，希望你能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好的！谢谢！”
从Norman的大楼里出来，徐浮生他们早早就等在外面，他朝褚欢招手，“欢姐，这里！”
褚欢过去，他和matthew都凑过来问：“怎么样怎么样，面试通过了吗？”
“算是通过了吧！”
“呜呼！”
两人惊呼一声，推着褚欢上车，“快快，我们去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徐浮生今天开车，他那个女朋友Sillage坐在前面的副驾驶，没想到这次徐浮生居然跟Sillage处这么久。
褚欢跟matthew坐在后面。
刚坐下，Sillage就跟她打招呼，“Eartha，恭喜啊！”
褚欢道了声谢谢。
但是情绪不太高。
Sillage又问她，“Eartha，你的面试不是已经通过了吗？为什么还不高兴？”
“啊，欢姐，你不高兴？”
徐浮生回过头，看她一眼。
Sillage就笑骂他，“你笨死了！”
matthew也关切道：“Eartha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啊？”
褚欢呼了口气，轻摇摇头，“也没什么，我就是没想好要不要去。”
“去Norman吗？”matthew问她
她嗯了声。
“为什么不去呢？这不是你喜欢的工作吗？”
“是我喜欢的工作，可是……”
“你想回国吗？”
前面开车的徐浮生回头问她。
褚欢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进Norman的话，未来的十年之内，我可能都要留在这边了。”
听到褚欢要走，matthew顿时有些急，“你要走吗Eartha？留在这边不好吗？为什么要离开？”
“这里很好，matthew！”褚欢看着他，“但是临州才是我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