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血脉刻印那种霸道的力量，是更深、更怪的东西，像是在鬼门关前被强行焊接上的新玩意儿。
威卡走过来，伸手想去拉黑鹰：“走不动我背你。”
黑鹰一把打开他的手，啐了一口：“滚蛋，老子还没瘫。”
日头慢慢偏西，荒原上的热度开始往下掉。
队伍走走停停，像一群瘸腿的蚂蚱。
一路上又撞见好几具猎手‘尸体’，每次苏日娜手里的球都闹腾一阵。
苏日娜试图搞明白这球和猎手之间到底是什么鬼联系。
威卡那眼神，老往水晶球上瞟，越来越不对味。
“这破玩意儿到底有啥用？”他终于忍不住，话里带着钩子，“能关就能开吧？那我们岂不是—”
“别瞎琢磨，”苏日娜冷冷打断，“‘访客’留下的东西，烫手。”
“烫手？瑞恩命都搭进去了，就为了个摆设？”威卡嘿了一声，“拿回去当夜壶？”
李正慢慢站直了身体，伤口疼得他直抽气。
他从威卡的声音里听出了点别的味道。
“你好像对这球特别上心？”
威卡脸色瞬间变了变：“我就是觉得，不能浪费了瑞恩的心血。”
“等回了山谷再说，”黑鹰喘着粗气插话，“先让老哈看看这玩意儿。”
威卡脸皮抽动了一下：“哈斯图？那老神棍懂个屁！他连血契都玩不明白！”
这话一出，空气都凉了。
李正心里咯噔一下。
威卡一个普通战士，怎么会对血契这么清楚？
“你跟蜂巢有勾结？”李正问得直接，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死水里。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威卡脸上肌肉扭曲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蜂巢？哈哈，差不多吧！”
他猛地转向苏日娜，摊开手：“球给我，我带你们活——”
“你他妈叛变了？”苏日娜声音都在抖，往后退了一步。
“站队而已，”威卡声音冷得掉冰碴，“蜂巢比你们想的厉害多了，跟他们混，才是唯一的活路。”
他的枪口猛地调转，对准了李正。
“别逼我。”
“狗娘养的！”黑鹰骂着想爬起来，腿却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看着，“早看你小子不对劲！”
李正没动，就那么看着他：“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没辙了？”
威卡轻蔑地哼了一声：“路都走不稳，还想咋样？”
“是么？”
李正抬手，指尖轻轻按在胸口那片新生的皮肤上。
胸口猛地一烫。
不是血契烙印那种灼烧感，是更深的东西，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点着了。
他能‘感觉’到黑鹰那边，同样的热流在涌动。
那道在生死关头结下的血誓，好像穿透了皮肉，连到了更深、更莫名其妙的地方。
黑鹰闷哼一声，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你也感觉到了？”
“嗯，”李正应了一声，那感觉很奇怪，像胸口开了个小炉子，暖烘烘的，还和黑鹰那边连着线，“试试？”
威卡一看这架势，有点慌了，枪口晃了晃：“少他妈给我装神弄鬼！”
李正身子往前一窜。
几乎是同一瞬间，黑鹰猛地向后倒去。
胸口那片新肉猛地发烫，一股劲儿同时涌向四肢。
他动了。
黑鹰也动了。
不是商量好的，是身体自己就那么做了，像被无形的线扯着，一个往前，一个往后。
动作幅度不大，时机却妙到毫巅。
威卡的子弹“咻”一声，贴着两人中间的空隙飞了过去，撞在后面的石头上，溅起一小撮石粉。
不等威卡反应，李正右脚猛蹬地面，整个人像出膛的炮弹扑了出去。
黑鹰也跟着弹了起来，动作、发力的节奏，跟李正一般无二，只是方向是从侧面包抄。
活见鬼了！
“搞什么名堂！”威卡吓得往后退，枪口胡乱地晃动。
又是一枪。
子弹打在李正刚才站立的地方。
威卡想开第三枪，手指刚搭上扳机——
“嗡！”
苏日娜怀里那玩意儿自己蹦了出来，悬在半空。
刺目的白光炸开！
“啊——！”威卡惨叫，手下意识捂住眼睛，脚步踉跄。
就是现在！
李正拧住他握枪的手腕，骨头咯吧一声。
黑鹰的手像铁钳箍上了威卡脖子。
“别…别杀我！”威卡彻底慌了神，声音抖得不成调，“蜂巢…蜂巢联系我…说能活命！我就是接了点消息…”
李正没吭声，只是感觉着胸口那股子热乎劲儿，不烫人，但很实在。
“血契没完，”他低声说，“它变了。”
“嗯，”黑鹰咧了下嘴，牵动了伤口，嘶了一声，“妈的，劲儿变大了。”
苏日娜快步走过来，那颗球还在她头顶飘着，光芒柔和下来，像个大号夜明珠。
“威卡，蜂巢跟你说了什么？”
威卡瘫在地上，语无伦次：“不止…不止这里的…还有更大的…它们…它们晓得血誓柱的秘密…还有‘访客’留下的东西…”
李正蹲下去，盯着他：“什么秘密，说清楚。”
“柱子…是武器…也是钥匙…‘访客’和蜂巢…本来…本来就是…”威卡的话越来越乱，脸上满是恐惧，“球…还有柱子…合在一起…能开…开一个…”
黑鹰薅住他的领子：“开你妈！说人话！”
威卡张着嘴，喉咙里咯咯作响，像破风箱。
突然，他浑身猛地一挺，接着剧烈抽搐起来，口吐白沫，眼珠子直往上翻！
“他怎么了？”苏日娜惊呼。
李正伸手探了探威卡脖颈：“蜂巢在他脑子里动了手脚，有东西在控制他。”
话音刚落，那颗悬浮的水晶球猛地加速旋转，里面的光纹飞快变幻，最后定格成一个复杂的图案，射出一道光束，正照在威卡身上。
抽搐停了。
威卡不动了，直勾勾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一串干涩、古怪的音节，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千年…终焉…仪式…启…血誓装置…序列…访客…归…”
声音戛然而止。
他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动静，只有胸口微弱起伏。
“操，”黑鹰搓了搓胳膊，“这他娘的演的是哪一出？”
李正抬头望向山谷的方向，那边似乎比刚才更暗了些。
“必须马上回去，告诉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