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恒山和芜念追到空地时,这里早已没有了湮峦的身影。
就连地上原本燃烧着火焰的阵法,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余下一片莹莹绿草地。
芜念皱着眉,和恒山对视一眼,“你是否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
芜念问恒山道,“像是某种祭祀……”
然而恒山并不如她敏锐,凝神仔细探查一番后,仍旧一无所获。
“算了,大概是我感觉错了吧。”芜念没有执着,转身离开了这里,“虽然今天跟丢了湮峦,不过至少我们确定了他还活着。”
“所以,天洛族的人,还差一个。”恒山点了点头,“你说他哥哥也会跟他一样吗?”
当初天洛族推选出几人天璇的两人,是湮海和湮峦这对双生子。
而天灵族则是芜念和恒山。
他们曾一起在无极境中修炼学习,某种意义上来说,能算是半个同门。
然而,等上一任天洛族的天璇之位空出来后,湮海和湮峦却不知因为什么缘由,双双逃离了无极境。
紧接着,便是天族大规模地堕入玄冥九幽。
一场持续了不过几百年的封魔之战,结束之后,天璇族的位置竟空出了大半。
如今除了天灵族的二人之外,便只剩下了天舜族的两位。
依据无极境中无极之书的记载,天璇之位空虚,假以时日,整个归极大荒便会出现无法逆转的灾祸。
所以,芜念和恒山二人寻找湮峦,并不是他以为的清理门户,而是要逼着他继任天洛族空缺的天璇之位。
“湮海……”芜念眉头轻蹙,继而摇了摇头,“无极之书上并没有记载他的名字。”
“可当初他和湮峦是一起被选中的,这不合理。”恒山觉得不能理解,万年前合适的人,为何现在却没了姓名。
“天洛一族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选择了,我们必须找到湮海。”
恒山表情凝重,“不管是不是他,都只能先试上一试了。”
“不,其实我们还有一个选择。”芜念突然说道。
恒山不解地望向她。
“玄霄圣龙。”芜念对上恒山的视线,缓缓开口,“玄霄龙与天洛族相伴生相伴死,虽是妖兽之躯,却又有着与我等天族相似的魂体。”
玄霄龙族虽为龙身,但它们其实已是天族的一员。”
“几万年前,前几任的天璇之位,天洛族也曾有过以玄霄龙替之的先例。”
芜念越说越觉得计划可行,“只要找到玄霄龙族的圣龙,天洛族的天璇之位便满了!”
……
另一边,被瞬间换了阵地的湮峦,并不知道有两个人正惦记着他和白琅。
眉眼俊秀唇红齿白的少年,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眼尖如湮峦,一眼便看出了眼前的场景乃是虚影,却仍旧饶有兴味地伸手从路人身上穿过来穿过去。
“做得倒是逼真,不知是谁的手笔。”湮峦觉得,对方的幻影之术颇有些造诣,让他忍不住想跟对方切磋切磋。
可谁曾想,本以为只是静止幻影的场景,不知是触碰到了哪个开关,像是花卷中的人突然活过来了似的。
吆喝声和叫卖声瞬间充斥湮峦的耳朵。
少年有些不习惯地捂住耳朵,下意识地要往人少的地方躲去。
结果,下一秒却惊愕地看到了熟人的身影。
“那不是琳琅的转生吗?还有沙夜这狗东西!”湮峦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犀利,只无意间地一瞥,瞬间便确认了白琅和沙夜的身份。
然而让他不解的是,为何白琅明明应该和陆别川还有越乌在一起,如今怎么会跟沙夜走得这么近?
两人的嘴唇都在动,显然是在说些什么。
看起来气氛意外的心平气和。
湮峦想要凑近听听他们讨论的内容,结果沙夜却已经结束和白琅的谈话离开了。
就在湮峦纠结要不要上去跟白琅相认的时候,白发小童却已经发现了他。
白琅看向他的目光,警惕中带着打量意味,全然陌生。
湮峦顺着白琅的视线垂头看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他不仅穿得破破烂烂,此时用的还是本体!
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看起来实在过于没有威严。
他瞬间也不想跟对方相认了。
……
白琅在九骸城的地牢里,没有等到其他熟人来救,却先和沙夜打了个照面。
一开始看到沙夜出现的时候,白琅心下警惕之余,又有些疑惑。
但随着沙夜和丈青的交谈,她才惊愕察觉到,对方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九冥城的疯子。
丈青叫他二少爷……
再结合当初在越乌记忆中看到的,关于九骸城的那些信息。
白琅得出了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结论。
她们如今所在的九骸城,是万年前还未灭族的九骸城。
而今天见到的沙夜,则还是没加入九冥城,也没心理变态,只有些暴脾气的九骸城二少爷罢了。
沙夜对玄冥九幽之外的世界十分好奇。
白琅没想到,在九骸城的沙夜,性格某些时候看起来竟然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那般。
全然没有日后在九冥城时展现出来的阴晴不定和嗜血暴虐。
原本白琅和敖琰他们被当做来路不明的刺客关在地牢里,但白琅和沙夜聊了几天后,对方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把他们从地牢中放出来。
并特意安排了大夫,替昏迷的人们进行细致的身体检查。
白琅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九冥城的沙夜是个神经病,但九骸城的沙夜却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三言两语就能掏心掏肺……
所以,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后来那副遭人嫌的模样!
白琅刚从地牢出来,把敖琰他们安顿好之后,和沙夜站在街上随便聊了几句,对方说,自己打算出城去找一找许久未归的父亲和兄长。
就在这时,白琅突然感受到一阵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白发的漂亮少年,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