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月色,林尚书暗中拜访了端王府。
“殿下,依臣拙见,不论许意笙是不是二皇子的人,这做账之法,能用。但是账簿之事,不能让许意笙再插手了。后面微臣想,给他提个职,将他调去管支出。”
端王看不懂账簿,但是很信任林尚书,听到林尚书这么说,完全没有反对,“言之有理,尚书看着办就行。最近在二弟那里栽了个大跟头,本宫迟早讨回来。”
林尚书将此账簿做法推行了一段时日,果真惹来了皇上的询问。林尚书将功劳分给许意笙一星半点,并提出给许意笙升职之事。
升到正五品户部郎中,有了上朝的资格。
许意笙升官后,兢兢业业为林尚书做了好几件有利于国库充盈的实事,且不邀功,端王又一次夺回了皇帝的宠爱。
林尚书面上也荣光盛发。
反观二皇子一脉,最近办的事都不得圣心,个个焦躁不安。
二皇子也不得不来主动派人来接触许意笙。
最近三月不太平,春耕一过,边疆蛮子就虎视眈眈。连京城都听到不少动静。
自过完年后,许意笙就在收粮,此举也是未雨绸缪,却没想到这一批粮,在关键时刻救了言御的命。
今日一上朝,许意笙就察觉到气氛不对。许多世家的眼线比许意笙更长,得知的更多。
现下边疆蛮子已经发兵,昨夜皇上就召人入宫商讨了一番。
今日恐怕还要继续着昨天晚上的争吵。
果然,朝堂上,兵部劝皇上派发军粮,户部说国库银子不够,又有人扯出端王贪下的银子拿来说事。
最后左相提出中肯的建议,“皇上,臣进言,军粮一事,可到地方收征,承诺明年税银减半,能收上来多少就收多少。另军费可先不拨,但是军用一定要落实下去。”
皇上本来因为边疆起兵的事面色阴沉,听到左相的话,缓和了一瞬,道:“如爱卿所言,无事退朝吧。”
许意笙如今只是个正五品,此等大事,是轮不到他说话的,所幸左相是个能臣,将皇上劝住了。不然真怕他因为那点银子享受,将边疆的事交给不靠谱的人做。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商议好,没想到半月过去,许意笙收到言御的来信,才得知边疆还没收到军粮。
许意笙拧着眉思考,是谁这么不顾大局,将军粮的事一拖再拖。
“世子,我回来啦。”小七的声音唤醒许意笙的思绪。
“小七,十一有没有消息?”许意笙连忙问。
小七脸上带着悲愤道:“世子,十一查到扣着军粮的是端王所属,他们不知在哪得了消息,知道主,殿下在边疆还没死,就压着军粮不发。”
许意笙气的胸口胀闷,这些人,怎么敢!将十万大军的生死置之不理!边疆一旦被破,那些平民百姓怎么办!
许意笙胸口猛地起伏,身形有些不稳,若不是及时扶住了椅子,怕不是要跌坐下去。
“小七,代我写封信,将十一查出的消息,透露给二皇子。”
“是。”小七应下,执笔复写了起来。
小七一出门,许意笙就冷静不下来,最后还是淌着月色来到了左相府。
薛仁朗得到消息,亲自跑了出来。
“意笙,有什么要紧事?怎么大晚上就过来了?”
许意笙的脸色算不上好看,“薛二哥,有件事要劳烦你和济州兄。”
薛仁朗没有犹豫,“走,我带你去找济州。”
路上,许意笙缓了缓心神,轻声道:“端王将军粮压下了,现在边疆迟迟拿不到军粮,这样下去撑不了多少日子。”
薛仁朗一听就愤怒不已,“端王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这不是在拿生命当儿戏!”
见到高斐远后,许意笙没有拐弯抹角,直言来意。
高斐远闻言,气的浑身发抖,“岂有此理!意笙,莫急,我手上有些人,你那些粮有多少,我给你运多少,另外我手上还有些银子,我会安排人沿途采买一些送去边疆,定能解燃眉之急。”
许意笙得到高斐远的承诺,才松了口气,“多谢二位哥哥。”
高斐远没有耽搁,连夜将事情安排好,三个人熬了一个通宵。小七也跟着许意笙东跑西忙,心里对许意笙的忠心不断递增。
再次坐下的时候,三人都略感疲惫。
薛仁朗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高斐远和许意笙则是坐在旁边喝茶。
一边喝茶,高斐远一边观察许意笙,他没想到,许意笙竟不是端王一脉,方才听他说已经将事情捅到了二皇子面前,高斐远还有些诧异。
“意笙,伴君如伴虎,你现在走的路,有些危险。”出于好心,高斐远劝诫着。他不能眼看着许意笙左右逢源。
这可不是桃花,是两位储君,一个不小心,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若是让高斐远知道,许意笙在三位皇子手下动作,怕不是要吓死。
许意笙抿了口茶,压下嗓子传上来的痒意。“济州兄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高斐远轻叹了一声,“若是,若是走不下去了,我帮你逃出去。”语气真挚,诚恳。他现在是真心在为许意笙打算。
没有拒绝高斐远的好意,许意笙笑着应了声好。
第二天一早,二皇子一脉就将此事禀报了皇上,他们并非真心为边疆战况担心,无非是想趁机将端王打压下去。
许意笙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感谢二皇子。没有因为私心将这件事再压上几天,耽误边疆的战事。
然而这次,端王所属还是只推出了几个无关轻重的人员出来顶罪,甚至都没有伤筋动骨。
可见皇上对端王的包容。
二皇子就算再心有不甘,也无济于事,只能听之任之。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边疆打的热火朝天。
“大帅!不可!咱们现在没有粮草,大帅都两日未进食,体力如何耗得住!”一位将领站出来劝诫。
主位上的方大帅虎眸一瞪,“胡说八道!老子日日吃八碗米饭!肚子饱的不得了,谁在这传谣言动摇军心!”
方大帅的话让一屋子将领难受的噤声。京城的粮草迟迟不到,现在士兵日日能有两个馒头都是好的。
更别提他们这些将领,为了省下些吃的,每日只领一次吃食,方大帅为了给伤员休养,将自己那份都送到了伤员那边。
小将领眼眶一红,哽咽着出声,“是大帅,是末将失言,请大帅责罚。”
言御坐在下位,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大帅,此战末将愿领兵迎敌。”
看到说话的人是言御,方大帅放松了神情,“言副将,此战只可胜,你可明白?”
言御郑重的行了一礼,目光不躲不闪,沉声道:“末将领命!”
许意笙给言御的信比粮草先到,收到信时,言御松了口气,起码,许意笙送来的粮草,估摸着三日就到,虽然数量不多,却也能让军中士兵多撑些时日。
现在就看京城那些王八蛋什么时候吵出个章程,将粮草运过来了。
将战事损耗一一写在信上,递给传信的心腹,言御就穿戴整齐,领兵出战。
朝廷上吵了两天,谁也不想担押送粮草的任务,就怕去了边疆,被发了疯的方大帅挥刀砍死。
最终,许意笙站了出来。
“皇上,容臣禀。下官愿领命护送粮草,解吾皇燃眉之急。”
朝堂上一时之间无声无息,就连皇上都多看了他两眼。
端王一派见是自己人出来,也没再阻止。二皇子见到是许意笙,也以为许意笙是自己一伙的人,甚至很满意的附和上几声。
最后许意笙运送粮草的差事就下来了。
许意笙不敢耽搁,下朝后就和各部对接,当天就带着圣旨离京了。
提前让高斐远差人送的粮草,帮了言御一个大忙,吃完一顿饱饭,蛮子就攻了过来,若不是这顿饱饭,还不知道这一仗要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