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虞还没说话，周聿辞先一步挡在她面前。
像宣誓主权一般，他居高临下看着周敬：“有什么想和我妻子说的话，可以先跟我说说。”
“妻子”两个字，再次刺痛了周敬。
他声音沙哑，依旧固执地问池虞：“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我只是想再跟你说几句话。”
池虞沉默了几秒，最终叹了一口气说：“好吧。”
周聿辞不太放心，想跟在池虞身边。
池虞安慰他：“我不走远，你就在这扥跟我就行，万一真出什么事了我就喊你，到时候你一定要记得来救我。”
说话时，她眼里露出一丝狡黠。
周聿辞失笑，只好配合着她，答应：“好，那你喊的时候记得大一点。”
他一边说，一边把池虞的外套拉链拉上，又把外套的帽子扣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池虞有点不满地说：“有点热。”
她伸手想把帽子摘下来，被周聿辞阻止了。
池虞一脸茫然。
周聿辞解释：“那边风很大，怕你到了那边就着凉了。”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没告诉池虞真实原因其实是……
他不想周聿辞看见她的脸。
“要是你不穿好衣服，我就不让你去了。”
池虞：“……”
她无奈只好妥协，裹得严严实实，任由周聿辞牵着手送到一旁的树下。
周敬已经等在那了。
周聿辞遵照承诺，给他们留了几分钟时间，自己则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一眨不眨盯着这边的动静。
见池虞过来，周敬灭了手中的烟，“你来了。”
语气少见的染上了一点局促。
池虞懒得跟他耗时间。
只觉得很热。
这里根本不像周聿辞说的那样。
一点风都没有，树下的空气闷闷的仿佛不流动。
池虞裹在外套里，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热。
很热。
非常热。
她忍不住怀疑起来，周聿辞为什么会觉得冷。
“对不起。”
周敬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瞬间把池虞思绪拉回现实。
她皱眉没说话。
周敬：“之前，误会你偷了戒指，还有你母亲的死……”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树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池虞离开后，周敬想通过她母亲来寻找她的下落，于是派人去搜寻池虞母亲的下落。
却没想到，他派人查出来的结果却是……
池虞母亲早已经去世了。
他连墓碑在哪都不知道，只知道，池虞母亲是他们婚礼那一天去世的。
医院负责这起病案的护士对他说：“病人应该是受到了外界严重刺激导致的心脏病突发致死。”
也就是说，是他间接害死了池虞母亲。
如果宋芷音没来，他没有逃婚，或许，池虞母亲根本不会死，或许现在跟她结婚的人就是他。
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
周敬捂着脸，无力地蹲下身。
就这样在树下哭了起来。
池虞脸上没什么情绪。
她都没哭，周敬倒是先哭上了。
只是……她不会原谅周敬，也不会接受他的道歉。
她漠然道：“你来找我，只是为了道歉？”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接受，永远都不可能接受。”
虽然已经预感到这个答案，但真正听到的时候，周敬面色灰白一片。
他苦笑：“我来，还想告诉你，我……要跟宋芷音结婚了。”
池虞皱眉：“我知道。”
她又没聋，在老宅里那会她就听到了。
周敬扶着树干艰难站起身：“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在离岛那会，对不起……”
他再一次道歉。
池虞只是哦了一声：“那我应该祝你……新婚快乐？”
渣男渣女，锁死也罢。
省得流入市场。
想到这里。
她又补了一句：“百年好合。”
周敬：“……谢谢。”
已经过了五分钟，池虞见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捏着盲杖准备往回走。
周聿辞已经来到了她面前，接过她的盲杖，很自然地扶着她。
他身上的气息很特殊，很熟悉。
池虞不用听声音都能分辨出来，她疑惑：“不是让你在那边等我吗？”
周聿辞：“这么久没动静，怕你出事。”
池虞：“……也才五分钟吧。”
“五分钟也很久了。”周聿辞旁若无人主动牵起池虞的手：“走，带你回去上点药。”
周敬直接成了空气，被忽视在一旁。
“不用了吧，就这点小伤，晚点都愈合了。”池虞拒绝。
“不行。”周聿辞神色严肃，“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池虞小声嘟囔：“留就留了，反正我又看不见。”
周聿辞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我看得见。”
捂着额头，池虞老实了，“听你的还不行吗？”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周敬无力又重新滑坐在水泥地上，面料昂贵的西裤沾满泥土树叶也不在乎。
隐隐约约他还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池虞：“都怪你刚刚非要我穿外套，热死我了。”
周聿辞终于说了实话：“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他看到你的脸。”
池虞：“……”
她一阵无语，忍不住一拳锤在周聿辞肩膀上，“你竟然骗我，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热死了。”
周聿辞也不躲，老实挨了一拳，才替池虞解下外套。
单手搂着她往怀里带。
临进门前，周敬看见，周聿辞微微回了一下头，望向他。
眼神很是挑衅。
……
……
老宅里。
周聿辞让林文拿来药物给池虞上药。
有了上次的经验，林文这次直接把东西都丢给周聿辞之后就溜之大吉，跑得一干二净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周聿辞用镊子夹起棉球沾了点酒精，捋开池虞脸上的碎发，先给伤口消毒。
伤口看着小，不起眼，但凑近了看已经肿起来了一点。
周聿辞皱眉。
都这样了，还说不严重。
酒精沾在伤口上，又麻又痒。
池虞忍不住躲开。
周聿辞捧着她的脸正回来：“别动，要消毒，不然伤口容易发炎。”
池虞只好屏息凝神，专心让他消毒。
消毒好后，周聿辞扔掉棉球，换成棉签沾了一点药膏往伤口上涂。
药膏涂上去清清凉凉的，伤口处传来的细微灼烫似乎也缓解了一点。
池虞眉眼舒展开来。
周聿辞正专心给她上药，盯着她的脸，距离很近。
药上完了，周聿辞的手却没离开她的脸。
又盯着看了几秒。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