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眼期待不安的温宁,秦娆还一时真有点拿不准。
秦娆神色很是严肃,非常严肃地帮温宁分析:“这件事儿吧,我觉得宁宁你的预感没错,沈凌雪那个人我都不想说她,说她都是浪费我的力气。反正她不是什么好人,她的话最好不要全信,按照道理来说,既然她能够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想必多多少少可能是存在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但我觉得不一定是完全往坏的方向想。按照我以前对于陆蔚然的了解…虽说这个人陆总老是老的那么点是老男人,确实有可能有时候花样比较多,套路比较多,但我觉得他人品还是不错的…”
“嗯…然后呢?”温宁听得很是认真。
殊不知,原本一脸正经地帮着她分析的秦娆,一看见温宁异常认真的神色,脸色逐渐变得为难起来:“好吧,我必须跟你说实话,宁宁你也知道,我从小也不跟陆蔚然他们这些男孩子有什么太多的交流。而且陆蔚然三十三岁,他十年前就出国留学,十年前我还没上初中呢…我也很想跟你分析一些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这个确实没有那么的了解…”
秦娆说着说着,生怕自己的话,让温宁再次难过起来,立马又正经道:“但是就以我这些日子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而且陆家虽说是湘城四大家族之首,但素来都是比较低调的,陆蔚然身为陆家大公子,他这二三十年一共就在我们圈子里冒了三回头。第一回就是十年之前陆大公子宁愿与家中决裂,也要弃商从医,当时闹的是人尽皆知。第二回便是沈凌雪追求他数十年。第三回就是前些日子寿辰宴上,你与他之事。”
说着,秦娆十分地抱歉:“但至于白月光这事我确实不太清楚。只听说陆蔚然这二三十年,身旁除了一个追着跑的沈凌雪之外再没有别的女生。甚至连一丁点绯闻都没有,所以寿辰宴上有了你的出现,整个湘城才会这样震惊。不过你放心,我不知道,不代表顾行云不知道。”
说着,秦娆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生怕惹得温宁伤心起来,忙拿出手机“对对对,顾行云和陆蔚然是二十多年的好兄弟,这点事他肯定知道…宁宁你放心,我这就帮你问问…”
可秦娆一个电话打过去,顾行云的电话却没有接通。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公放出来的冰冷女声,不仅让秦娆心里咯噔一声,也更是让温宁心中又重了几分。
“没事没事,再试试…”秦娆说着,又锲而不舍地连打了两个电话过去。
一连好几个电话打过去,冗长的电话等待音之后,依旧是无人接听。
温宁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像是跌进了一个无人寂静的黑暗深渊中,她说不清道不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点希望逐渐消失。
看着秦娆为自己担心的模样,温宁也不忍心再让她费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的糖糖,我也不希望因为我们俩的事去影响你和顾行云。等过段时间我再去问陆蔚然就好了。无论如何,在没有证据之前,我自然都会相信他。放心吧…”
“怎么会,一点都不影响!”秦娆看着温宁这样明明很委屈,很担心,却还要装着没事的人对自己笑的模样,顿时满心怜爱,大手一挥:
“一点都不麻烦,一点都不影响。虽说顾行云,还是别别扭扭的,但我秦娆看上的男人,他这辈子都跑不掉。就算他现在不同意,大不了我陪他纠缠一辈子。所以也只是问一下的事情,不影响。他这两天确实比较忙手术比较多,不接电话也很正常。没事的,你别担心,今天晚上我就杀到他家里去帮你问。我们要问清楚,到底那个白月光存不存在,假如确定了陆蔚然那个老男人真的敢骗你,真的敢伤你的心,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他!”
“糖糖,你真好。”温宁很是感动地看着她,接着就被秦娆抱进了怀里。
秦娆抱着温宁,轻拍着温宁的背,安抚着她:“没事,天塌下来都有姐妹顶着呢!”
“好。”温宁靠在秦娆的肩膀上。
虽说没有得到一个确切具体的答案,可从知道这件事起到今天为止,温宁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难得有一个人能听她说说,温宁也不用一个人躲在心里憋着难受。
“谢谢你糖糖,如果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应该和谁说了这种事情。”
“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你们是好朋友的嘛!”秦娆安抚着她,说着,她叹了口气:“而且有些事我也好像只能和你说。”
温宁听着秦娆的话,忙关心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其实也没有…”秦娆说着,神色有些犹豫,说着声音越说越小……
温宁看着眼前的秦娆,越发察觉到不对。
虽说她和秦娆认识也并没有太久,之前虽然碰过面,但也没怎么说过话,更是称不上认识两个字,若是要说正式的认识,那还要从陆老太太七十五岁寿辰宴上开始说起。
但从真正认识秦娆的那一天开始,温宁就知道秦娆是最为热情最自由最灿烂的小姑娘,性子最是直接热情,明显是在家里受着千恩万宠长大的小公主。
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是直说,哪里会有现在这样犹犹豫豫又瞻前顾后的模样。
看着秦娆如此反常的样子,温宁便知道肯定是遇见很大的难题。
“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有办法帮帮你?”温宁说着:“或者你就当跟我发泄发泄也好,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很难受。”
“就是都怪顾行云那个狗男人。”秦娆对着顾行云就是一顿臭骂:“我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是喜欢我的,我又不是个傻子,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对我就是有意。可偏偏他就是咬死了不承认,甚至还说些什么,我跟他不合适,就差直接把我给拒了。我还没谈过恋爱,从前都是人家追着我跑,到了他这可好。本小姐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气都气死人了。”
温宁听着,说起来陆蔚然也是她的初恋,而且整个过程中基本上都是陆蔚然占主导地位,原谅她实在也不是一个十分擅长情爱的人。
可看着秦娆这么反常的样子,温宁还是想帮她分析分析:“顾医生居然会说你们俩不合适,可如果他真的觉得你们俩不合适,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呢?至少顾医生看着不像是一个故意拖延时间的人…不如糖糖你跟我说一下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你又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我…我也不知道。”秦娆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些什么脸颊红了起来:“其实是我小时候……”
秦娆有些红了脸,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把自己和顾行云的过去一点一点全都讲给了温宁听。
……
温宁听过了秦娆的故事,发现他们两个的相遇实在是很像小说里面的情节,满脸暧昧又八卦地问:
“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过去和相识,那你从一开始就很确定自己喜欢的是他吗?毕竟他中间和你分开了十几年呢!”
“其实也不是…之前寿辰宴上,顾行云为我解围的事情传出来之后,我和顾行云就分别被家里人都审问过了。”秦娆摇了摇头:
“这样的问题,我哥哥爸爸和爷爷都问过。我那个时候回答他们的时候很坚定,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十几年了,我后面终于想通了,是在高三的时候。”
温宁没说话,只是将水果递到她面前,安安静静地听着秦娆接下来的话:
“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自己也分不清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那个时候年纪小,小学初中的时候只觉得很想他很喜欢他,就是总希望见到他。但还没察觉到他的特殊性,因为我也很想见到哥哥爸爸和爷爷。那个时候真的只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邻家哥哥。”
“可后来年纪越来越大,我第一次知道,喜欢这个词其实也有很多种不同的含义。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也有那么多种不同的喜欢。那个时候我高中总看着身边的同学们说喜欢说暗恋,其实我也不懂,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直到有一天他们给我形容的时候,我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顾行云,是不是很神奇?”
“明明那个时候我和他已经分开了十几年,他去出国之后,我跟他更是没有再见过,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想他,越来越想见他,越来越想知道他在国外过得怎么样,好不好?开心吗?有没有喜欢的人,有没有谈恋爱。甚至我会去好奇他所有的一切。”
“那个时候我就隐约觉得,我对他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到一种什么程度呢…我高中从不缺追求者,可我每一个追求者跟我表白的时候,我脑子里全在想顾行云,完全不受控制地拿她们跟顾行云相比,长得不如顾行云好看,不如顾行云温柔,更比不上顾行云对我好,反正总之哪儿哪儿都比不上顾行云。”
秦娆说着神色并不躲闪,她秦娆从来就不是一个否认和逃避自己心意的人,她一向认为心意这种东西,就是要大大方方说给别人听,否则如果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确认对方心意这件事情上岂不是太过奢侈浪费?
但多少和温宁剖白自己的心意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越说越红,对上温宁满眼好奇和兴奋的眼神,更红了:“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很奇葩?”
“没有…一点都没有。爱情这两个字从来都是由不得自己掌控的。”这一点,温宁自己已经切身体会过,“你继续说,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你真的确认,就是他了呢?”
“我年纪小的时候,哥哥和爸爸总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高中管的特别严,回家不能迟到,不能跟男孩子过分的亲密,更不能早恋。当然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好,为了保护我,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想早恋,只想着怎么能够去国外和顾行云见面。”
秦娆说着,想起自己高中那会儿的事情还是觉得有些好笑,感慨道:“果然本小姐非常勇敢。我这辈子做的最叛逆的一件事情,就是以高中考试加课为理由,骗了一次爸爸和哥哥。其实我是去国外找顾行云了。”
“然后呢,然后呢!”温宁感觉自己像是在看电视剧一样,越听越有兴趣,越听越兴奋,都快变成顾行云和秦娆的cp粉。
“然后…反正也没见到人,也不是一趟让我满意的旅程,所以不说也罢。”秦娆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虽然还是笑着,但眼眸中多了几分疼痛,立马恢复正常对着温宁转移话题:
“不重要…重要的是高三的时候,我被同学推荐看了一本漫画,我以为是很正常的漫画,但谁知道是被她们恶作剧了,我点进去才发现…不太正常…”
“怎么个不正常法?”温宁顺着她的话问。
“就是…就是尺度特别大,非常大,非常非常大那种…”秦娆越说脸越红,哄到最后只能埋头去喝咖啡用来掩饰自己的羞赧:“然后…我…emmm看的时候,就想起了他…”
温宁激动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娆:“原来…原来是这样…但我觉得这种情况,你既然一开始把他误当做哥哥的话…你说有没有可能顾行云也会把你当做是妹妹一样对待?”
温宁咬着自己嘴里的吸管,用她毕生本就匮乏的情爱知识,绞尽脑汁地帮秦娆分析:“或者他就是觉得你跟他年龄差的太大,毕竟你小的时候才两三岁,但那个时候的顾行云已经十二十三岁了,甚至他出国的时候十八岁,你那个时候才八岁,在他很长一段时间里,可能都是把你当妹妹对待的…再加上他之前对你那么好,确实有可能就是把你当妹妹啊…”
分析着分析着,温宁,来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所以为什么顾行云明明对你有意思,但是又不得不拒绝你,这好像就能解释的通了!”
“不是吧??”秦娆想了半天,她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到居然可能是这样的一个原因,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温宁:
“他自己还说陆蔚然古板,陆蔚然死心眼,那他顾行云要这么想的话,没人比他更古板了!什么妹妹不妹妹的…我和他又没有血缘关系,他不会真的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觉得他是对妹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才这么拧巴吧?”
温宁非常认真地朝秦娆点了点头:“至少我现在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秦娆:“………”
她简直都不知道怎么骂顾行云好,生气道:“不是…怪不得他老说我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明明就只有他把我当小孩子,这就是在逃避他这个懦夫!”
秦娆对顾行云一顿臭骂,温宁很是认同地跟着秦娆点头:“但这种想法…确实很难改变,他俩十几二十年的兄弟,怎么在这方面都这么像?那个时候陆蔚然看着我也是一口一个小孩子小朋友的,我就奇怪他也没多大,就大了个十岁,说话做事老成的好像四五十岁一样。现在倒好,我就随口说一句老,还没有说他老,只是提到老这个字都不行,就得跟我生气…”
“对啊。怪不得这两个人玩的好,那真是有原因的。”秦娆越想越烦,要是其他什么原因她还能想办法改变,真的把她当小孩子,那她之前追求他那些把戏,在她眼中岂不是就是小孩子胡闹。
秦娆想想都头疼,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满眼期待的握住秦娆的手:“宁宁,那你是怎么让陆蔚然改变这个想法的?”
“这个问题我好像也没想过,反正我那个时候就觉得我和他不可能,然后就没有去细想过这些问题,拼命躲着他。到最后因为一瓶酒误了事儿。”温宁感叹地说着。
“酒?”秦娆很是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一瓶酒?”
“对…因为我不会喝酒,酒量很差,然后喝了瓶酒醉了之后就干了一些…事儿。”温宁提起自己以前的光辉事迹,颇有些心虚,颇有些感慨。
秦娆听着温宁的话,陷入了沉思。
正在这时,服务生就走了过来:“您好,请问您是温宁小姐吗?”
听见这句话,温宁和沉思中的秦娆都抬起头来看向他。
“是。”温宁茫然地看了看秦娆,又看向那服务生。
“那边有位女士,请您过去喝杯咖啡。”服务生带着笑容看着温宁回答,手也指向了另外一边的位置。
温宁和秦娆齐刷刷地朝着那服务生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了陆夫人那张脸。
“不是,你这婆婆……是拎不清啊,还是真的被沈凌雪那个女人蛊惑了心智。怎么就对你偏见那么大?之前就对你没个好脸色,寿辰宴上要不是有你家陆蔚然和陆老太太护着,指不定你这个婆婆能做出点什么妖呢。”秦娆很是直接地吐槽:
“你受制于她,我可不怕她。之前就为了阻止你跟陆蔚然在那儿乱点鸳鸯谱,都差点把我跟陆蔚然凑一堆去。前两天沈凌雪才找过你,今天你婆婆怎么突然请你过去喝咖啡,肯定没存什么好心思。我和你一起去。”
温宁点了点头,她太清楚自己这个婆婆不喜欢自己,加上之前沈凌雪的话。
“陆伯母。”秦娆脸上挂上礼貌的笑容,看起来很有欺骗性。
“陆夫人。”温宁还是喊着陆夫人,脸上的笑容也很是礼貌生疏。
陆夫人显然没有想到秦娆可以跟着一起过来,先是看向了秦娆:“秦娆啊,我和温宁有些话想说,所以…”
虽说陆夫人不喜欢温宁,而且温宁和秦娆都清楚陆夫人不喜欢她,甚至陆夫人到现在都不肯轻易承认温宁是儿媳妇儿。
但不管怎么说,陆蔚然和温宁还是合法夫妻,温宁的身份也是由陆老太太宣告天下,说到底这俩人再不和那也是婆媳关系。
秦娆也没有正经理由非要听人家婆媳俩的对话,她只能看了温宁一眼,去了旁边一桌。
“听说昨天雪儿找过你了?”没了秦娆在,陆夫人看着温宁直接开门见山。
温宁笑了笑,算是默认。
“雪儿也是为了你好,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都知道你爱蔚然,所以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也必须让你清楚。”陆夫人抿了一口咖啡,神色看着淡淡的,漫不经心地看着温宁:
“我时间有限,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今天找你来,想跟你说的是,雪儿对你确实有气,她可能是说了一些气话,但她有一件事情确实说的是真话。那就是蔚然以前,确实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女孩子,但我们没有人清楚那个女孩子叫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蔚然那孩子心思从小就藏得深,对于那个女孩子藏得更深,如果不是从前,有一次我误打误撞看见了他钱包里的那张一寸照片,可能我身为母亲都不知道,我自己的儿子有心上人。”
陆夫人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温宁:“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在你之前,蔚然就是有一个心上人。而你长得跟她恰好有七分相像。当然也有可能,正是因为你跟她七分相像的脸,所以你才会有今日的地位,也才会有我们两个这一段谈话。”
说着,陆夫人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宁:“如果你不信,可以去看看蔚然的钱包,以他那样念旧的性格,那张一寸照片应该还在里面。”
说完,陆夫人转头就走,整个谈话的全过程,没有给温宁说一句话的机会,因为在陆夫人眼里,温宁说什么都没用。
完全改变不了她刚才说的这个事实。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说的是同样的事情,意思也是同一个意思,沈凌雪和温宁说了那么长一番,都没有陆夫人和温宁说的这寥寥几句话来的伤人,来得直戳心脏。
“也有可能,也正是因为你和她七分相似的脸,你才有今日的地位,才有我们俩今日的对话。”
这句话听着平平无奇,实则根本就是往温宁的心里戳刀子。
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难道都是因为她这张和别人有七分相似的脸?
说的好像温宁只有这张脸,而否定了温宁从前所有的努力和心血。
说得好像,只看得见她这张和那个姑娘有七分相似的脸,而她其他所有的优点通通不值一提。
陆夫人彻彻底底地否认了温宁。
可……
陆蔚然,也是持如此态度吗?
温宁手脚冰凉,整个人僵坐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
或许温宁还可以说服自己,昨天的事只是因为沈凌雪想要破坏他们的感情,所以捏造出来的。
可陆夫人,却说到了扎扎实实的证据。
钱包里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