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妄独自来到一处僻静的阴影处,意念稍动,储物袋中鼠王残破的尸身便滚落在地。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面前的妖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修行千年,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你坏事做尽,合该助我修行。”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成爪,掌心浮现出一个漆黑的旋涡。
噬天诀!
丝丝缕缕的魔气逸散而出,如活物般缠绕而上。
只见鼠王尸身上残余的妖力被强行抽离,化作一道道浑浊的流光,顺着魏天妄的经脉涌入体内。
“唔...”
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这股澎湃的力量在体内流转。
鼠王千年修为如同烈酒入喉,灼烧着每一条经脉。随着吞噬的进行,地上的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毛失去光泽,肌肉萎缩变形。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魁梧的妖躯就变成了一具皱缩的干尸。夜风拂过,干尸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继而彻底崩解,化作一捧普通的沙砾,簌簌洒落在地。
魏天妄收功而立,噬天诀如此霸道,还真是屡试不爽。
他看着最后一粒沙子随风飘散,轻声道,“这下,倒是真应了那句尘归尘,土归土。”
他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走向灯火通明的城镇方向,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魏天妄的身影刚消失在夜色中,古槐树后的阴影忽然诡异地蠕动起来。
灰须三长老拽着灰十九的尾巴,从树干后踉跄跌出。
老耗子精的胡须抖得厉害,连带着那身灰毛都炸成了刺猬状。
“啪嗒——”
一粒沙子恰好落在灰十九的鼻尖上。它僵硬地低头,看着地上那堆还在随风飘散的沙砾,那可是他们一族供奉了数百年的老祖宗啊!
如今居然就这么被人杀了...
“长...长老...”
灰十九的牙齿咯咯作响,尿骚味不受控制地从胯下传来,“我、我们是不是要完蛋了...”
“闭嘴!”三长老一爪子拍在它头上,力道却虚浮得厉害。
他那双绿豆眼死死盯着魏天妄离去的方向,爪子不自觉地抠着树皮,“刚刚那个修士用的,绝不是什么正道功法...”
嘶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老夫活了四百余年,从未见过如此邪门的吞噬之术!他在人族那边绝对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这回是被黑吃黑了!”
灰十九瑟缩着身子,尾巴紧紧缠在腿上,“可、可他不是来救那几个修士的吗?”
“放屁!”三长老猛地转身,一爪子拍在灰十九头上,“你见过哪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会把活生生的千年大妖吸成渣滓?”
他咬牙切齿地揪着自己的胡须,“那手法...那气息...分明是魔道中最阴毒的邪术!”
夜风卷起地上残余的沙砾,打在两只鼠妖身上。三长老突然压低声音,凑到灰十九耳边,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都是见不得光的,那就看谁更黑了!”
“长老,要不我们抽身吧...现在还来得及...”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灰十九的话语。
三长老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没出息的东西!妖族内部也互相虎视眈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从我们加入赌局的时候开始,就没有退路了!你以为老夫这些年就只靠老祖撑腰?”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血色的鳞片,鳞片上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古老气息。
灰十九瞪大眼睛,“这是...龙...龙族的...”
“嘘!”
三长老一把捂住它的嘴,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是我一百年前偶然获得的机缘,我们即刻启程去葬龙渊,那位大人...应该会对这人族很感兴趣。”
灰十九点了点头,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坛子,颤抖着爪子将残余的沙砾往里扒拉。
三长老一爪子拍飞了灰十九手中的骨灰坛,陶罐\"啪\"地碎成几瓣,里面的沙砾洒了一地。
“废物!老祖都化成渣了,你还想给他上坟呢?”
他一把揪住灰十九的耳朵,鼠须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灰十九疼得吱吱直叫,却不敢挣扎,“长、长老饶命...”
三长老阴冷的目光扫过四周,用枯爪般的前爪按住灰十九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化作一阵阴风。
“小崽子,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机遇。老祖虽死,却给我们留下了最好的投名状。
那位龙君当初犯了族规被逐出东海,后又因为肆意屠戮而被人族修士重伤,封印于葬龙渊。
而百年前我偶然闯入葬龙渊,与其定下契约。我在外界寻找破解封印之法,而作为交换...”
三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恐惧交织的复杂神色。枯瘦的爪子不自觉地摸向胸口,那里有一片逆鳞形状的烙印正在隐隐发烫。
“那位答应赐予我们一滴精纯龙血...只要这次计划成功,我们就能摆脱卑贱的鼠妖之身,依靠龙血化身为蛟...”
“这,这真的没问题吗,用了龙血便能化蛟?不会遭天谴吧...”
“蠢货!”三长老迸发出疯狂的光芒,“你以为我们现在还有退路么!处境还不够糟吗?老祖死了,黑风寨完了,人族修士很快就会追查过来!鼠族没有强大力量护身,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要么赌这一把化蛟成龙,要么...就等着被人族做成炼器材料!”
远处传来一声剑鸣,惊得两只鼠妖同时缩了缩脖子。
三长老急忙将灰十九推向地洞,“葬龙渊在东海以北,记住,见到龙君后就说...就说'逆鳞之约,时机已至'!”
“三,三长老,你不和我一起么?”
“我?我还要应付其他妖族,不能被他们看出我们老祖已死...”
【哼,若是我和你一起去,那龙君毁约,死得岂不是我?】
突然,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三长老浑身灰毛炸起,猛地将灰十九往地洞一推,“好像有人来了,快走!记住,见到龙君时要把话说得漂亮些,就说我族愿为先锋,只求龙族赐下一片栖身之地。”
话还未说完,一阵清冷如冰泉般的轻笑从树梢传来。
两只鼠妖浑身僵直,缓缓抬头——只见一袭黑衣的苏无歇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树枝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闪烁着乌光的毒针。
“呀~”她轻盈地跃下,衣摆如花瓣般飘落,“登徒子跟我说有两只小老鼠躲在这儿,没想到藏得还挺严实呢~”
她歪着头,指尖绕着发梢,“你们说的那些悄悄话...我可是从头到尾都听得一清二楚哦~”
三长老的鼠须瞬间炸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将灰十九推到身前,“你...你究竟是谁?!”
苏无歇嘴角微扬,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甲。
“我?”她突然闪现在三长老面前,指尖畅通无阻地扎进了其额头。
“反正你也死到临头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灰十九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三长老的躯体止不住地抽搐起来,七窍中涌出汩汩的黑血。
“别怕,很快就会结束。”苏无歇轻笑着抽回手指,三长老的额头留下一个细小的血洞,伤口处立即泛起诡异的紫黑色脉络。
她话音未落,三长老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仿佛有千百只毒虫在皮下爬行。
灰十九惊恐地看到,三长老的七窍中竟真的爬出米粒大小的黑色蝎子!
“啊...啊啊啊!”三长老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身体,每抓一下就会带出大块腐烂的血肉。
不过三息之间,这个活了几百年的鼠妖就化作了一滩腥臭的血水,连骨头都没剩下。
苏无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转头对吓傻的灰十九轻笑道,“轮到你了哦~”
她指尖凝聚出一滴晶莹的毒液,作势要戳,吓得灰十九当场晕死过去。
“可以了,冰块脸,留个活口。”
魏天妄的声音突然在苏无歇身后响起,修长的手指稳稳扣住她的手腕。
苏无歇红唇微撇,指尖的幽蓝毒光却未散,“你倒是会挑时候。”
她侧眸斜睨着他,“这回明明是你叫我过来,说什么加深妖族与虫族的误解与恩怨。
“怎么,现在连我杀只老鼠都要管?”
苏无歇红唇微抿,指尖的幽蓝毒光流转得更盛,“我不管,这毒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她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作势一指刺向魏天妄心口。
却见对方不闪不避,反而轻笑着握住她的手腕,低头将她指尖的毒液尽数舔去。
“娘子还用这些老把戏挑逗为夫...”
魏天妄慢条斯理地扫过她的指腹,眼中带着戏谑,“托你这些年'悉心照料'的福,为夫早就百毒不侵了呢~”
“说回正事,这老鼠留着有用。”他目光扫过瘫软在地、已然吓破胆的灰十九,淡淡道,“涉及龙族秘事,总得有个接头带路的。”
苏无歇轻哼一声,指尖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一按,随后抽回手,又在他掌心若有似无地一勾,“行啊,得了好处和功劳都算你的,但我要的奖励你可一分都不能少...”
“娘子莫要说笑,你现在怀有身孕,应该静养才是。”
“还早呢,你怕什么,再说了,我好歹蝎族圣女,身子骨哪有这般娇弱。总之这不是你断粮的借口!”
“行行行,都依娘子。”
说罢,魏天妄便俯身将苏无歇拦腰抱起。
“你——”苏无歇惊呼一声,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她下意识揪住他的衣襟,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
“登徒子!放我下来!”她羞恼地捶了下他的肩膀,声音却不自觉地放轻,“我、我是说等事情了结之后...不是说现在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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