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学蛊术，是因为担心南越？”
萧鸣音立刻想明白其中关窍，便说道，“你若是想学，也不必直接去找明珠，她学蛊术的办法，与常人不同。”
“我可以找人教你。”
“你要见明珠去打探消息，最近一段时间怕是不行，她不在京城。”
凌霄点点头，“好，那这些就拜托给你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随时说，我随时去做。”
“但你要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
萧鸣音顿了顿，默默握紧了手，“萧无极？”
凌霄看着他，没有回答，却已经表明了态度，萧鸣音不由笑了笑，“自然，那可是我的侄子。”
“不过先前你告诉我，萧无极是你的恩人，那现在，他还只是恩人吗？”
萧鸣音的问题让凌霄一愣，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秒，凌霄没懂。
再之后，凌霄想到了萧无极红着眼睛，轻轻点头的模样。
她怔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嗯，恩人。”
萧鸣音瞬间喜笑颜开，“嗯，我就知道，只是恩人。”
“我这个侄子啊，惨，你放心吧，我要做的事情，不会伤害到他，而且，你和他现在做的事情，其实和我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至于哪里相似，萧鸣音也没有和凌霄说。
他举起酒壶，“今日，痛快！”
“凌霄，干一杯。”
凌霄看了眼酒壶，又看了眼萧鸣音微红的脸蛋，还是举起手，“好。”
“砰”，清脆的酒杯碰撞声，让酒壶里的酒液震荡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烛火下，男人盯着眼前的美人，酒壶收回的一霎那，他露出了些势在必得的目光。
深夜，吃饱喝足的凌霄得到了张守行的地址，便一句话没留就走了。
萧鸣音站在窗户旁，看着凌霄离开的方向，嘴角却一直没有放下来。
冷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吹起他的衣衫。
弯月投射下月光，照在一节又一节的屋檐，远处错落有致的院落交错亮着灯火。
烟雨楼的窗户外，总有好风光。
“师兄？”
身后传来林娴婧的声音，萧鸣音没有回头，而是招招手，“过来看看。”
林娴婧走过来，“看什么？”
萧鸣音靠着窗户，笑道，“看外面。”
林娴婧靠近，向外面看了又看，却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同。
“你看到了吗？”
萧鸣音问她，她挠挠头，“我看到什么？凌霄呢？”
萧鸣音只是回答，“这外面的风光，总比我脚下的好，如今这个位置，伸出手，能碰得到月光。”
他伸出手，笑道，“我俯视这一切，嗅得到自由自在的风，也看得到月神降下的光。”
“月神怜悯世人，不忍这世间黑暗，不忍人们在黑暗之中前行。”
林娴婧顿了顿，她没有说话，却有些担忧地看着萧鸣音。
“阿婧，我有多久没有去邀月崖了？”
萧鸣音的问题，也让林娴婧呆了下，她动了动唇，“应该，好几年了吧。”
萧鸣音无奈笑了笑，收回手，“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不称职的师兄啊？”
林娴婧摇摇头，“不，师兄是这世上最好的师兄。”
萧鸣音回过头，看着林娴婧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恍惚才意识到，身边的人是林娴婧，而不是凌霄。
他好像从未在师妹的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自己。
“凌霄啊，吃酒吃多了，回去了。”
他轻声道，“她啊，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的声音很轻，飘忽着，好像低声的轻喃，尾音随风散落，好似抓不住一般。
林娴婧抿了抿唇，守在了他的身边，“我陪着你，师兄。”
萧鸣音失笑，“不用。”
“我只是有些……有些想师父了。”
他回过头，“你说说，怎么会有人和他一样，如此贪杯，喝这么多酒，却也不醉呢？”
林娴婧这才回过头看到了那一箱子的酒壶，她顿了顿，过去检查了下，才发现酒壶！全空了！
“你们，你们俩，喝了这么多？”
显然，林娴婧是知道朱颜的威力的。
师兄的酒量已经足够好了，如今脸上红霞泛泛，说话也有些……奇怪。
“大多都是她喝的，我没喝多少，也就，三四瓶吧。”
萧鸣音还比了比手指，给林娴婧看。
林娴婧这下真是麻了，赶紧走过来扶住萧鸣音，“师兄，师兄，走，咱们休息去。”
“下次，下次你们俩不要喝这么多了，哎呀，也不知道那家伙醉成什么样子了……”
萧鸣音被林娴婧扶着，并没有挣扎。
他只是微微侧过身子，伸出手，再次触碰了月光。
他依恋地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手指轻轻触动，月光在他的手指间流逝。
他轻轻抓了两下……
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月光从他的手指消逝，他看着窗外，轻轻笑起来。
“师兄，不要笑了，睡觉，我们睡觉。”
林娴婧生怕自己师兄第二天醒来，因为想起来现在醉酒的样子，给她杀了啊！
师兄平日里最注重自己的仪态，做楼主也是装的厉害，何时在他人的面前……
萧鸣音的脑袋靠在枕头上，透过林娴婧的胳膊，看到窗外高挂的月亮。
“阿婧，你说月神真的存在吗？”
林娴婧无奈，“嗯，存在，存在。”
萧鸣音侧过身子，林娴婧给他脱了鞋袜，赶紧盖上了被子，却看到她师兄看着外面的月亮傻笑。
“我就说，她肯定存在的……”
她还想说什么，师兄却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呼吸便均匀了。
沾着枕头，就直接睡着了？
林娴婧不由愣了下，无奈的笑了笑，朱颜啊朱颜，你真是个好酒。
她给萧鸣音掖着被子，便转过身带着人轻手轻脚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又吩咐后厨煮好解酒汤。
忙完，她又想到喝了这么多瓶朱颜的另一个酒鬼，自然也是不放心。
她没等萧鸣音醒，先去南越府邸去找凌霄了。
结果她到了南越府邸，便看到了这一位酒鬼和她师兄一模一样的造型，趴在窗户边上开始看月亮。
“凌霄？”
“哎哟，你也醉了？”
林娴婧的声音让凌霄回过头来，小脸上第一次红彤彤的，这是气血上涌的表现。
凌霄只觉得体内的内力澎湃至极，她知道这朱颜酒肯定不错，却没有想到，实在是有些太不错了。
生怕排出酒气会影响内力转换，她还是没把酒气排出去。
准备等着内力转换完了，再排酒气。
却不想，一路跌跌撞撞回来，直接撞在了窗户上。
把窗户推开，她一下挂在了窗边，这个动作……
舒服了。
她挂在这儿等待着身体里的内力转换，莫名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迷迷糊糊，听到些许声音，她下意识抬起头，就变成了林娴婧看到的那样。
“我没有……”
凌霄的话还没说完，林娴婧直接给她扛起来，“你说说，一个个的醉了就看月亮，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啊？”
凌霄稍微挣扎了下，最后不挣扎了，老老实实被林娴婧给放在了床上。
“你师兄，也在看月亮？”
林娴婧点点头，“对啊，你俩也真是，不知道朱颜多烈吗？”
“一个个，喝成这样。”
凌霄大剌剌躺在床上，却感受到林娴婧摸到了她的脚边，“不用，不用脱鞋……”
话还没完，林娴婧已经动手了。
“醉鬼没有话语权，躺好。”
林娴婧给她盖好了，“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点解酒汤。”
凌霄顿了顿，“不用……”
她的呼唤没有被林娴婧采用，林娴婧出了门，凌霄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帷幔。
然后……
眼睛越睁越小，最后，闭上了。
林娴婧回来的时候，凌霄睡的香甜。
林娴婧无奈，看着手里的解酒汤，还是咬牙给她喊起来，灌下去了一碗，才放心了些。
凌霄睡的沉，大概她复生之后，从来没有像是今夜一般睡成这样。
更让凌霄没有想到的是，她还……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她还在陆府的时候，她的养父养母忽然眉开眼笑地走进她的屋内。
“幺娘啊，天大的好消息。”
“幺娘啊，你可知道，太子府要和你结亲啊？”
她无措地站在那里，而她的养父养母笑着拉着她，嘘寒问暖，好像对她珍爱有加。
“你的心愿可算是实现啦，皇孙殿下，对你有意。”
“这门亲事，真是太好了。”
她看到养父眼中的欣慰，看到养母眼中的欢喜。
忽然有人又急匆匆走进来，“不可以！这是我的女儿！”
国公夫人忽然进来，红着眼，就要将她拉过去，可养父养母不松手，她无知无觉地站在中间，听着左右两侧的人因为争抢她而越来越激烈。
又有人冲了进来。
是她的生父，她的哥哥们。
他们也要找她，也要爱她。
直到门外，响起了宋妙春的声音，“宋夕颜！你在做什么梦！”
她冷哼着站在门口，而后，身边所有的人像是入魔了一般，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抓住了宋妙春。
“我们不要她！我们要你！”
“对啊，我们没有要她，我们要你！”
所有人围在宋妙春的身边，神色癫狂，状如疯魔。
凌霄冷眼瞧着这副可笑的画面，又看到了她自己痛苦地蹲在地上，恐惧又委屈，绝望的开始哭嚎。
门外，还有张沅，还有秦嫣然，还有成瓒忻。
他们一个个出现，一个个冷眼旁观，一个个伸出了血红的手，那上面，沾染的全是她的血！
“宋夕颜！”
凌霄再也忍不住，她一步踏出，下一刻，她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门外的一切，忽然被她抽出长刀。
“宋夕颜！她们！都该死！”
下一刻，长刀劈下，眼前的一切画面瞬间被砍碎，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裂开，而后，摔的粉碎！
每个人的脸，都裂开了数道，身体，更是被分裂成了许多部分。
凌霄握住了宋夕颜的手，她告诉她，“宋夕颜，有仇报仇，有些东西，本就不该影响你。”
她低着头，看着那个痴痴无言的少女。
“一切，该结束在，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