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随着狂风骤雨从天而降,外面竟没了动静。
云妆得知沈玉阙回来的消息,拿着两把伞沿着游廊跑过来迎她。
“小姐回来的可真巧!刚进门雨就落下来了,万幸没有淋湿!”
但看柳黛和小姐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云妆又忙问:“这是怎么了?在外头受了惊吓不成?”
柳黛哭丧着脸道:“谢,谢公子要拆我们家大门!”
“谢公子?在哪?”
柳黛指了指门,云妆连忙跑过去,隔着门缝向外张望。
她张望完了,门房小厮又在张望,然后彼此对视一眼。
“外面没人啊!”
“啊?”沈玉阙也跑了过去,在去看门缝之前她有点害怕,怕冷不丁看到谢昀的眼睛,那真的能把她吓死!
不过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只见门廊外面空空如也,街上除了滂沱大雨密密如织,也未看到一辆马车一个人影。
“不会是去找人了吧!”柳黛紧张道:“去找劳工过来拆门?”
“应该是走了吧,”云妆笑道:“谢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拆门,难不成他真想跟咱们小姐彻底翻脸啊?”
“我们已经翻脸了!”沈玉阙不满,抬起下巴,严肃宣布:“以后如果他趁我不在家想要进来,一定要阻止!”
“好好好!奴婢记住了,小姐快先回房吧,这门廊底下风大雨大的。”
沈玉阙这才由她们打伞带着回房,不过心里却泛起狐疑。
谢昀真回去了吗?他最好是回去了,不然说不定还要假装淋雨装可怜让自己把他放进来呢!
夏日的雷雨瓢泼一般倾泄而下,谢云的马车在雨中几乎有些不辨方向。
吟风怕出事情,叮嘱车夫找了家小茶馆暂停避雨。
因为突然下雨的缘故,茶馆里的客人也都被困在里面没法回家了,此刻都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大雨,说着低洼处可能要积水,土墙兴许会被泡塌的话。
谢昀一进来,说话声戛然而止。
他生的品貌非凡,身姿卓绝,一看就不是来喝茶的。
店主忙不迭把门口的桌椅板凳往里面挪了挪,擦干净上头溅上去的水渍。
“贵人屋里坐吧,这雨啊,一会就停!”
谢昀先是看了老板一眼,又看向其他好奇又紧张的目光。
慕然间,他勾唇一笑,冲老板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吟风颂月就这么震惊的看着他家主子和坐在小茶馆又脏又旧,还有些摇晃的小桌子前。
老板和客人们原本看他穿的富贵,人也清冷矜骄本以为是个目中无人的主儿,现在看来,倒是他们以貌取人了。
老板甚至还沏了一壶好茶送过来说:“贵客喝杯茶暖暖身子吧,风雨天出门不容易,不要银子。”
“有劳了。”
于是,吟风、颂月又不可置信的看他端起那茶盏,就在他们以为自家主子转性的时候,满是茶渍的杯盏在他唇边停住了。
“此茶甚是……”
吟风脚下一软,直接撞倒一旁的凳子,哎呦哎呦直叫唤。
于是谢昀把没说出口那两个字咽了回去:“既然站不稳就坐下吧!”
“谢主子!”
吟风坐下的同时又一把抢回他手上的茶水,连带茶壶都交给老板:“我家主子不渴,不用喝!”
谢昀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
老板莫名其妙的离开了,又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
谢昀则心事重重的看着这雨帘,一想到方才沈玉阙头也不回的关门,他就不开心。
枯坐了半晌,这雨也没有要停的迹象,反倒是茶馆里许多人等不到雨停了,在雨势变小的时候一路小跑着回家去了。
看谢昀等的百无聊赖,老板又说:“贵客别急,这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如果您不着急就再等等,若是饿了,我们这里有茶,若是渴了,也能下碗阳春面垫垫肚子!”
吟风一个劲的给老板使眼色,让他别继续说了,省的费心费力把吃喝端上来再听主子嫌弃,实在是自找苦吃!
不过好在谢昀并没打算吃喝什么,他说:“咱们也冒雨回去吧。”
“要不然再等等吧,”颂月的手伸到外面屋檐下:“我看都要停了,方才雨势大的时候路都看不清,现在起码能看清了。”
“等等也好!”老板又笑眯眯道:“贵人千金之躯,若是淋雨着凉可就不好啦!”
吟风暗道一声糟糕,果然,谢昀看向老板:“淋雨着凉?”
“是啊!这一冷一热的,最容易感染风寒!”
谢昀腾的站了起来,然后在老板的不解和吟风颂月的极力阻拦中,义无返顾的出了茶馆!
老板的嘴巴直接张成了圆形,这什么情况?怎么还有人上赶着要淋雨呢?
谢昀也不似赶路的人,在头上顶着件衣裳就快步飞奔,他慢悠悠的出了茶馆,感受这大雨很快就将他浇透。
雨水顺着他的鬓发流到他的脸上,又流进他的眼睛里,他抬头向天空看去,他被雨丝打的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他却在笑。
犯病了犯病了!吟风急忙催颂月去把马车叫来,一边苦口婆心的劝:“主子!别淋了!够了!”
谢昀却说:“上次淋雨的时候,沈玉阙给我送了姜汤!”
吟风想说,这次肯定不会送了,你淋也是白搭!
车夫驾车赶来,但这位财神爷却不肯上车,依旧在大街上我行我素的走着。
颂月又打了伞过来,谢昀不肯接受,于是吟风颂月就挤在一把伞下头看着自家主子淋的落汤鸡一般。
直到谢昀打出喷嚏,觉得浑身发冷,他才满意的上车回别苑去。
吟风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让别苑后厨熬煮姜汤,主子不肯喝没关系,他和颂月得喝啊!对了,还有车夫!
主子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若是他们病倒了,谁伺候主子啊!
当天晚上,谢昀便发起高热,如他所愿的感染了风寒!
吟风和颂月表示不理解,甚至还有些心疼主子这副身躯,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起三天两头的折腾啊!
颂月要请大夫,但吟风却说,就算大夫开了药他也不会喝的,何必这么麻烦。
颂月暗中佩服吟风胆子真大,竟然可以放任主子生死不管。
事实证明,大夫请来了,药也熬好了,财神爷就是死活不肯喝。
他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嗓音沙哑的问道:“天亮了吗?”
“还没呢?主子好好睡一觉吧。”
“嗯……天一亮就叫我,我要去船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