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崔彦华的灵柩已经被送回崔府。
我全身皆白一路追到崔府，闯进去跪在灵堂前，掏出白色布条系在额头。
陈立走过来提醒道:“五皇子不可，只有国丧，皇子才能戴孝。”
我好像没听见一般，跪在地上岿然不动。
陈立神色惊慌，看劝说无用走了。
崔家四口下葬之后，我才跌跌撞撞抹回府中。
夜色如墨，总是阴霾，我全身无力跌坐在府门口，这终究是我的罪孽。我该怎么办啊？
“五皇子！”小路子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打转。
“五皇子，快回府吧，起风了！”小路子上前扶住我的手臂往屋里拖……
翌日，正明殿，陈立一口气读完圣旨。
我跪在大殿之上，岿然不动。
“都怪你！”
“都怪你害得崔将军一家四口身陨。”
“我打死你……”
于阗百姓愤慨不已的嘴脸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甚至晚上睡眠之时都在眼前晃荡。
“五皇子！”小路子撩起幔帐，“五皇子，您又做噩梦了？”
我伸手一擦，额头上尽是冷汗，摇摇头:“给我倒杯水。”
我抬头瞧了一眼外面，月上中天，周围星星点点，这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而等待我的黑暗越发无边无际。
许是忧思成疾，我竟然病倒了，休养了几日，才好些，
我蓦地翻身起床:“小路子！”
小路子忙不迭地进来:“五皇子，有何吩咐？”
“今日是什么日子？”我忽然想起父皇给邱予初和崔羡赐婚。
“回五皇子，今日六月十五。”
我眸光微闪，邱予初和崔羡成婚之日是六月初十，如今竟然已经十五了？
我内心一紧，穿上靴子，往外跑。
“诶？”小路子拦住我，“五皇子，您还没穿外袍呢！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之前让你备下的贺礼呢？”我折返回来抓起衣裳，快速披上，系好腰带。
“早就备好了，就等您吩咐！”小路子给我递上外衫。
“去，给我找来，我要去崔府！”我三下五除二戴好发冠。
“是！”
收拾妥当，来到崔府。
“贵客，您找谁？”崔府门口家丁上前问我。
小路子出声:“五皇子前来拜访十公主和崔大人。”
家丁闻言有些赧然:“见过五皇子，少爷和夫人进宫去了，您看……”
我眉眼下垂，这么巧合吗？
“罢了……”正准备喊小路子回府，改日再来。
“五皇子！”一个很是陌生的声音叫住我。
我转眼一看，一个丫鬟朝我走来，印象中并未有此人的身影，目光轻移，不再多停留。
“五皇子安好！奴婢是十公主的贴身丫鬟沁雪。”
沁雪？没有印象！我没有反应。
她接着说:“五皇子，十公主和崔大人入宫带小少爷去辟雍殿找常先生了，您是否要进府等待？”
我眼皮微垂，没有过多反应，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下次再来拜访。
不曾想她接着说:“五皇子，十公主总是念叨您，您好些了吗？”
我眸光微闪，重新审视这个丫头，顶多算眉清目秀，眼梢处有一颗泪痣，倒是平添妩媚。
“哦？她念叨我？念叨我什么？”我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沁雪被我盯得退后两步，略略垂眸，下一瞬微笑回道:“十公主说您忧思过虑，怕是要静养才好！”
“呵……”我轻哼一声，邱予初生性冷淡，怎么可能会如此关怀我！
这不是她自己所想吗？我瞬间明白这丫头的心思，心下转圜。
若是加以利用一番，肯定百益无害。
“你，上来说话。”我对她挑眉。
沁雪白净的脸瞬间微红，有些呆愣，不知所措。
我唇角一勾，更加肯定心中所想。
表面装作不耐烦的模样，催促道:“快点，别让本皇子久等！”
沁雪如受惊小兔一般，忙不迭地上来。
我内心嘲弄不已，小家子气，对着她仰头，示意她坐在我对面。
沁雪这回倒是镇定了些许，不过还是有些扭捏地坐在我对面，攥着裙子一角不放。
我盯着她的小动作，暗中想着如何让她吐露心声。
“你刚刚说十公主经常念叨我？”我漫不经心地开口。
“是！”沁雪脸上还未褪下的红晕，又浸染上来。
“你可知罪！”我板起脸色，厉声呵斥。
沁雪被我突如其来的大吼吓得跪了下去，身体竟然在瑟瑟发抖。
我看时机成熟，继续吓她:“死到临头，还在说谎！”
沁雪眼眶微红，鼻子一抽一抽地请罪:“五皇子，奴婢……奴婢……说的都是实情！”
“哦？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敛起唇边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我索性让你死个明白。”
“十妹生性淡然，不可能会如此关怀我，你还敢说你没说谎？”我眉心轻拧，死死盯着她不放。
“还不说实话！”说着我蹲下，挑起她的下巴与我平视:“这难道不是你想说的吗？”
果然，她身体一凛，战战兢兢地开口:“奴婢……奴婢……绝无此意！”
“哦？”我内心嗤之以鼻，我最讨厌不乖的人。
手中力道加重，我欣赏着她逐渐扭曲的面色，狠厉威胁:“卑微奴婢，心术不正，说谎在先，而后企图以下犯上！小路子，拖出去杖责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