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前方有消息了。”探子从外面跨进营帐，发丝上凝着细细的露珠，层层密密。
邱予初放下饼子:“说。”
“回禀长公主，柔然军营驻扎在距离黔州三十多公里的地方，属下打探一夜，发现他们除了日常操练，并无出兵之意。”探子眉头轻隆，面色疑惑。
邱予初美眸转圜，心下不解:“只是如此？”
不对，艾力提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诡计。
“回禀长公主，昨日确实如此。”探子说得真切。
邱予初摇摇头，心下更加笃定:“找个隐蔽之地再去盯着，分成三班，每班三人，四个时辰换班，切忌不可打草惊蛇。”
“是！”探子领命出去了。
“我们怎么办？”沈良才起身，望着邱予初。
“我们进城！先休整一番，在做打算。”邱予初拍了拍手。
“好！”
一个时辰后，邱予初领着一万余名士兵缓缓进城。
黔州城门紧闭，厚重的门板上铆钉森然，城墙上军旗猎猎作响，士卒们身披甲胄，手垛口间，强弩暗箭准备就绪。
“来人了！”其中一个将士远眺城楼下，语气紧张。
“所有将士严阵以待！柔然老贼恐来作乱！”黔州将领敛起神色，果断下令。
“是！”几百名守城士兵齐声高呼。
“将领！有点不对。”副将定睛瞧了瞧。
“何事不对？”将领年纪大些，眼神并不好。
副将激动不已，“将领，是援军来了！是援军。”
“援军？莫非是长公主到了？”将领昏黄的眼睛无限圆睁，嘴里嘟囔着，“太好了！太好了！”
“是！太好了！”副将一把扶住将领，欣喜异常。
“快快快，开门迎接长公主和援军。”将领有些语无伦次，捋了捋衣襟，往城下跑去。
“嘎吱”一声，厚重的城门发出闷哼。
邱予初带领大队人马行至城门处，等在原地。
“长公主当心脚下。”沈良才撩开车帘，伸出手臂任她扶住。
邱予初钻出马车，顺势下来。
“长公主！”将领奔在最前面，“长公主！您到了！”
邱予初上前:“刘大人！”
刘大人在三尺处停下，拱手拜道:“末将参见长公主。”
“刘大人不必多礼。”邱予初虚扶一把。
“长公主，快进城吧！”刘大人没有多说，径直让开路。
“好！先进城。”邱予初回到马车上。
车辙翻滚，叮当作响，一万余名士兵浩浩荡荡进入黔州。
城内，贩夫走卒穿梭如织，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吃食摊位烟火缭绕，酒肆旗幡飘扬，酒香四溢。
坊间热闹依旧，菜市场斗鸡场内呼声雷动。寺庙梵音袅袅。香客络绎不绝，虔诚朝拜，僧众诵经声回荡。
邱予初撩开车帘，静静望着这人间烟火，唇角轻扬。
县学书声琅琅，学生们一袭青衫，端坐诵读经典，先生踱步其间。
邱予初略略点头，这里面是元安的未来之才。
“咻”地一声，似是有重物砸下来，打在邱予初的车顶，随后又弹到地上，发出咚咚几声连响。
“长公主小心！”沈良才喊住车夫停下马车。
“何事？”邱予初纤眉一挑。
“长公主，好像是谁的藤球飞了出来。”沈良才抬头一看，“许是县学中的孩子玩蹴鞠，把这藤球踢出来了。”
说完准备将藤球抛回去。
“且慢！”邱予初及时喊住他，“若是直接抛回去，砸了人可不好了。”
沈良才略略点头，握紧手中藤球，正欲进入县学。
“我的藤球呢？”稚嫩之声刚落，一个白色身影已窜到沈良才身前。
一个同崔文徽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对着沈良才躬身拜道，“先生，这是我的藤球，劳烦您……”
那孩子一双眼眸晶亮无比，圆溜溜地转着，脸上稚气未脱，行为举止却彬彬有礼。
邱予初略略点头，静静看着。
“哦？这是你的藤球？”沈良才剑眉一挑。
“是！”那孩子不卑不亢地回应。
“给你可以，不过下一次可不要踢出墙来，差点砸到人。”沈良才转身看向邱予初。
那孩子似乎才察觉邱予初一直盯着他看，也回望她。
邱予初一身雪白锦袍，如墨黑发被白玉发冠尽数挽起，干净利落。眉眼间凝着淡然自若之气，丰标不凡，窈窈无双。
那少年一怔，随即垂眸道歉:“公……公子恕罪，我下次一定注意。”
“无妨！”清灵之音如融雪春水，掠过冰冷之地。
少年复而抬眸，看见邱予初微微漾开的唇角，心下更加赧然，蓦地垂首。
“走吧！”
沈良才应了一声，把手中藤球塞到少年手中，转身跳上马车甲板。
车辙碾地，沙沙作响。
“陆云起，藤球呢？”县学内又追出一名少年，拍了拍陆云起的肩膀。
……
“你在看什么？”同伴看着陆云起极目远眺，眸光深邃。
“我听先生说这些人是自京城而来，援助黔州的。听说好像是长公主……”
“长公主？”陆云起看见消失在街头的马车，缓缓收回目光，喃喃自语道，抱住藤球的手微微用力，转身进了县学。
“诶？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同伴不明所以，快步跟上。
黔州府衙。
“长公主，这些日子下官一直忙于镇守城门，疏于打理，还请长公主恕罪，今日便在府衙客房内安歇，明日下官去打点驿馆。”刘大人有些愧疚。
“无妨！刘大人不必再费心思打点，这里挺好。”邱予初环顾四周，出门在外何必计较。
“再者，刚刚我看了黔州城中境况，商贾云集，百姓惬意，似乎并未受到柔然影响，想来刘大人是费了一番心血的。”
“无暇顾及小事也是人之常情，黔州百姓的安危更重要，刘大人不必自责。”
刘大人没想到邱予初如此通情达理，还夸奖他治理有方，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回答。
“长公主言重，这是……是下官职责所在。那……如此，长公主就先歇息，下官告辞。”
邱予初略略点头。
沈良才端来吃食，“快来用膳吧！这府衙伙食倒是不错。”
“这些事情让其他人做就好，你不必事事亲为。”邱予初想起他这一路都是在做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