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阴山鬼骑
阴山北麓的朔风卷着冰碴子，刮得人脸如刀割。宝贝勒马高坡，龙泉剑穗上的狼牙饰物结满霜花。十里外烽燧残烟未散，雪地上马蹄印深达三寸，却是中原惯用的钉掌。
"；卯时三刻遇袭。"；冷月剑尖挑起半截断箭，"；箭杆用辽东桦木，箭镞却是宣府军制式。"；软剑突然刺入雪堆，挑出块带血的锁子甲残片——甲片叠压法分明是蓟镇匠户的手艺。
顾清风铁扇展开《山河社稷图》，七个朱砂标记连成北斗："；郭琥遇刺前，正在查宣大两镇的粮饷亏空。"；扇骨暗格弹出半枚铜钱，钱文"；嘉靖通宝"；背面阴刻菊花。
王三郎搓着冻僵的手指向东南："；炊烟！"；五里外山谷腾起青烟，飘着炖羊肉的膻气。王姑娘银针试过风向："；烟气含曼陀罗粉，是江湖下九流的蒙汗药。"；
马蹄声忽至，十二骑黑衣客踏雪而来。当先者马鞍旁悬着链子锤，锤头菊花纹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链子锤破空声里，宝贝俯身贴鞍。龙泉剑擦着马腹刺出，剑锋挑断敌骑缰绳。惊马人立而起，黑衣客顺势甩出流星锤，却被冷月软剑缠住铁链。
"；坎位离宫！"；顾清风铁扇指处，三支响箭射向夜空。黑衣客突然勒马转向，雪地轰然塌陷。五架狼。断牵引绳，回身时左肩已中袖箭。黑衣客首领狞笑掷出烟玉，紫色毒雾瞬间弥漫。宝贝旋身踢翻雪橇板，劲风卷散毒雾的刹那，龙泉剑已刺穿两人咽喉。
混战中，王姑娘银针封住首领曲池穴。扯下面巾的瞬间，众人皆惊——竟是兵部失踪的武库令史张焕！
山谷石屋内，二十具铁笼锈迹斑驳。笼中囚徒手脚俱断，舌根刺着银钉。顾清风铁扇撬开刑具，发现暗格刻着"；天工"；印记。冷月剑挑炭盆，未燃尽的纸灰上残留"；九边布防"；字样。
"；看这里！"；王三郎钢刀劈开地窖木板。百口樟木箱整齐码放，掀开箱盖尽是辽东参、东珠等贡品。最底层木箱用铁水浇铸，龙泉剑劈开的刹那，账册如雪片纷飞——竟是严嵩余党与朵颜三卫的往来密信。
宝贝拾起半张残页，朱批"；甲辰年漕银"；字样刺痛双目。嘉靖二十三年黄河改道的赈灾银，原来尽数填了靼子的马槽！
屋外忽起马嘶，二十名重甲骑兵封住谷口。为首者马槊指天，面甲下传出闷响："；交出账册，留尔全尸！"；
重骑冲锋卷起雪浪，龙泉剑在槊尖轻点借力。宝贝腾空翻上马背，剑柄倒撞骑士太阳穴。冷月软剑缠住马腿，腕抖处战马轰然跪倒。
王三郎钢刀劈在板甲缝隙，刀刃卷刃的刹那，顾清风铁扇钢骨已刺入敌将眼窝。重骑阵型大乱，却见谷顶升起赤旗，三十名弓弩手张满硬弓。
"；震位兑宫！"；宝贝厉喝声中，王姑娘药囊炸开。硫磺混着石灰迷住弓手视线，众人趁机抢马。冷月剑锋掠过粮车绳索，百石黄豆倾泻如瀑，重骑铁蹄打滑自相践踏。
策马奔出十里，山神庙残垣映入眼帘。断碑上"；敕建忠烈祠"；字样依稀可辨，碑阴却刻满阵亡将士姓名。宝贝剑尖挑开香炉积灰，炉底暗格弹出铁匣。
"；嘉靖二十七年戍卒名录..."；冷月指尖抚过发黄纸页，突然顿住——阵亡者中竟有现任宣府参将！王三郎钢刀劈碎功德箱，铜钱堆里混着带血的腰牌。
顾清风铁扇展开密信："；看这个！"；信纸盖着朵颜卫狼头印，内容竟是要求严嵩党羽在军中安插"；病卒"；。庙外忽传鸦噪，二十只血鸦盘旋不去，鸦足系着铜铃。
"；是湘西赶尸术！"；王姑娘银针射落血鸦，鸟嗉中掉出人指骨。龙泉剑劈开庙柱，夹层里赫然供着菊花纹牌位，上书"；天照大神"；倭文！
夜半风急，众人循鸦踪至废弃矿洞。洞壁斧凿痕犹新，铁轨延伸至地底深处。王三郎火折照见矿车，车内碎煤中混着辽东精铁。
"；寅时方向。"；顾清风铁扇测过地磁，"；五百步内有活水。"；冷月剑挑洞顶钟乳石，石粉飘落显出新凿痕迹。宝贝龙泉剑插入铁轨缝隙，剑身云纹竟与轨槽严丝合合。
矿车滑行至地底深潭，潭水泛着诡异蓝光。二十具浮尸被铁链串成圆阵，中央铜鼎刻满菊花咒文。王姑娘银针试水："；是化尸水，沾肤即腐。"；
潭心突现漩涡，八名赤膊力士扛棺踏浪而出。青铜棺盖弹开的刹那，宝贝瞳孔骤缩——棺中尸首竟与严嵩有七分相似！
尸首猛然坐起，指甲暴长三寸。冷月软剑刺入膻中穴，却似击中铁板。王三郎钢刀劈在颈间，刀刃崩出缺口。顾清风铁扇钢骨点中尸身大椎，铜棺突然射出毒针。
"；攻其足三里！"；王姑娘银针封住尸身膝眼。宝贝龙泉剑插入棺底机括，整具铜棺轰然解体。尸首坠入化尸潭，皮肉脱落露出精钢骨架——竟是墨门失传的傀儡术！
潭水沸腾间，矿洞顶部开裂。十二名忍者倒悬而下，手里剑封死退路。冷月追魂索缠住钟乳石，借力荡向暗河出口。宝贝双剑劈断铁链，浮尸阵散开的刹那，化尸水漫过众人靴底。
逃出矿洞时已近黄昏，山脊处突然响起号角。五百靼子轻骑列阵坡顶，当中赤色大纛绣着八瓣血菊。鞑靼可汗手持金弓，箭镞直指宝贝眉心。
"；交出山河图！"；通译官汉话带着闽南口音。冷月软剑突然刺穿通译咽喉，尸身坠马时露出腰间锦衣卫牙牌。靼子阵型大乱，龙泉剑已劈断大纛。
暮色中忽现关宁铁骑，戚字大旗迎风猎猎。三眼铳齐射震散敌阵，宝贝马踏金弓，剑锋抵住可汗咽喉。扯开貂裘的瞬间，众人倒吸凉气——可汗心口纹着完整的菊花图腾，花蕊处赫然是严嵩画像！
宣府校场点兵鼓震天，宝贝玄甲外罩白袍。冷月捧来尚方剑，剑穗新换了辽东虎须。王三郎钢刀重铸，刃口泛着阴山玄铁的青光。
"；八百里加急！"；驿马冲入辕门，"；蓟镇发现倭寇屯兵！"；塘报附着的海防图背面，血菊印记浸透纸背。顾清风铁扇收拢："；该去会会老朋友了。"；
北风卷起《山河社稷图》，渤海湾某处孤岛标记渗出血珠。龙泉剑鸣鞘而出，剑光照亮案头密信——戚继光亲笔八字："；月圆之夜，老君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