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是不是你的最爱最爱最最爱的侄子，你是喜欢萧戈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陆舒兰扫了一圈，配合道，“当然是你，姑姑对你的喜欢比对瑶瑶的还要多。”
陆莘彬：...有点假。
但并不妨碍他继续演下去。
“那你就应该让我留在医院，而不是让萧戈留在这里。”
那边萧戈默默坐直，陆瑶惊叹的声音响起。
“终于看到你削皮断掉了，第一次啊。”
这边陆舒兰很是无奈，“你还是个孩子，学业为重。”
“可是姑姑，萧戈他跟我同岁啊，我要是个孩子，也是个孩子。”
“那多麻烦...”
“姑姑，您瞧瞧您说的，难道我就没有这个心吗？而且我和瑶瑶有血缘关系，是她的兄长，您要麻烦也应该找关系相对于来说更近的我啊？”
陆莘彬越说越起劲，无论如何，他最起码说服了自己。
而陆舒兰霎时愣住了。
她转身看向那边的二人，脸色苍白的女孩窝在床上，心安理得地任少年将东西送到嘴边，聊的话题天马行空。少年全程耐心地接话，二人之间的气氛十分融洽。
陆舒兰突然有了危机感，下一刻觉得自己这没来由的态度有些好笑。
但又旋即皱起眉。
不，这一点都不好笑。
过了一段时间，陆瑶的身体依旧不见大好，各项指标涨涨停停，始终异于正常人。
陆瑶对此早有预料，这个世界没有精神力的存在，规则为了平衡会加诸严厉限制。而且她除了容易变困没什么感觉，很平静地接受了。
但让关心她的人伤心不已，尤其是陆舒兰和萧戈。
整天面对着强撑着平静面孔的二人，陆瑶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他们。
花费了好大一番口舌，她把萧戈劝回学校。萧戈一向对她言听计从，只是说通他的情绪费劲点。
但对陆舒兰，陆瑶没有办法，很是头疼。陆瑶不是真的小孩子，自她出事以来，她在医院住了多久，陆舒兰就陪了多久，再也不提之前跟陆瑶兴致勃勃谈论的那些规划。
陆瑶不希望自己成为自家母亲的枷锁，还是为了一个实际并不是那般严重的问题。
又是身体毫无起色的一天。
陆瑶乖乖地任陆舒兰给自己擦脸洗漱。她眼看着自己躺在被窝里许久，陆舒兰一直在房间内来来回回忙个不停。
“妈妈...”
陆瑶忍不下去了，决定和盘托出。
她犹豫的神色在陆舒兰看来像是在经受着什么痛苦。
“宝宝，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陆舒兰立刻警觉起来，手瞬间已经移到了床头的呼叫铃上。
陆瑶赶快拦住她。
“不是，我只是想跟你坦白件事情...”
可能是陆瑶紧张的神情让陆舒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她坐到床边，捋了捋陆瑶额头的碎发。
“其实我不难受，一点都不疼，真的。”
“......”
面对陆舒兰怜爱的视线，陆瑶咬咬牙，索性把话说得透彻到底。
“我身体有点特殊，从小到大生了那么多次病，但其实我感觉不到一丁点难受...
“啊，当然，虚弱无力什么的还是有的...”
“......”
“所以，妈妈，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的。也就药难喝点，除此之外，什么苦什么痛我都没受过。”
陆舒兰怔愣的神情太过明显，说到后面陆瑶都有点忐忑。
她弱弱地放了个马后炮。
“那个...我之前有跟妈妈你说过哦，只不过妈妈你不信，总之不要怪我仗着生病博取你和大家的同情哦。”
“......”
陆瑶说完低下头去，不敢去看自家母亲的表情。
良久，头顶传来一声长长的呼气声，紧接着，一道温柔的触感从头顶传下。
陆瑶惊讶地抬起头，对上陆舒兰一如往昔的温暖视线，里面的怜惜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加深了。
陆舒兰摸着自家女儿的头。
“不疼？”
“嗯...不疼，我想这没准是老天爷对我的馈赠呐。”
陆瑶无法解释精神力的存在及其由来，只能编出这样玩笑话般的说辞。
这话刚一出口，陆瑶明显感受到自己母亲的情绪瞬间消沉下来，她努力回想了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中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她绞尽脑汁想着，陆舒兰闭了闭眼，压抑不下那股情绪，颤着声继续问道。
“所以...这就是你总是生病而不自知的原因？因为不疼不痛，以至于根本无法察觉到身体上有哪里不对？”
“......”
陆舒兰的回答出乎陆瑶的意料，她难得卡壳了一下，思忖着如何回答好这个问题。
总觉得这个说不好会进一步伤到身为母亲的陆舒兰的心。
陆舒兰将陆瑶揽到怀中，母女俩久违地亲密无间抱在一起，像是回到了二人还是一体的时刻。
她温暖的手抚上陆瑶的后脑，陆瑶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靠在了陆舒兰的颈窝。
一位母亲悲伤的话语响在陆瑶的耳边，勾得她心发颤。
“比起生病时感受不到疾病带来的疼痛和不适...”
“...我更希望我的女儿能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一生顺遂。”
“......”
陆舒兰的话给了陆瑶很大的震撼，她之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后这句话还徘徊在脑海中，不能忘怀。
她以为说出这个秘密会让陆舒兰好受点，却没想到似乎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她思忖着宽慰的办法，直到萧戈从外面赶到医院，陆瑶又斟酌了一遍说辞，把这番不会痛的理论又对萧戈说了一遍。
结果...
“这样的话，瑶瑶你是不是就不能及时察觉出身体有哪些异样，生了病也不知道？”
“......”
和陆舒兰一样的反应和说辞。
“咚——”
突兀的响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屋内二人望向门口，看到了呆呆站在那里的陆舒兰，手里拿着陆瑶点名要吃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