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你选谁
月上中天，山顶的冷风呼啸作响。
今晚的夜幕格外深沉纯粹，寒月高悬，群星显得越发明湛深远。
赵良笙垂着头，目光垂落在山顶悬崖边的枯木上。他已经呆呆看了半个时辰，时间越久，被捆缚的四肢，便越发僵硬。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来想等的人，他希望她不要来，可他又希望她能来。
他的心仿佛也悬在崖边，孤注一掷、无枝可依。
这时风里传来断枝枯叶被踩碎的声音，他倏地抬起头，目光朝眼前黑漆漆的山林中看去。
直到一个人影现身，他缓缓睁大了眼。
他此时脑中完全是空白的，玉铮来了，她真的来了。心脏被涨的满满当当，他稍微一动，眼眶便红了。
“玉铮……”他声音哽咽了。
沈玉铮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扫视了一圈，又看向站在赵良笙身旁的蒙面女子：“我人来了，怎么郡主人不在呢？”
蒙面女道：“我家主子说了，她来不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大人会不会来。”
沈玉铮轻笑了一声，看向赵良笙，她抿了抿唇道：“放人。”
蒙面女子道：“我家主子说了，她对你的选择很满意。希望沈大人记住，心软可当不了名垂青史的清官。”
“你家主子说我要当清官了？”
“我家主子说了，自从沈大人身上冠了一个“青天”之名，沈大人行事便有了束缚。沈大人是一个不想让别人失望的人，自然也想当好这个青天大老爷。”
沈玉铮冷哼一声：“你家主子这么了解我，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她是想问沈大人是真的选定了赵大人吗？”
沈玉铮皱眉：“我人都出现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可疑问的？”
这若琬郡主到底想干什么？
那蒙面女子笑了笑，沈玉铮觉得她是想学若琬郡主的神态。
“我家主子还有一个问题，若沈大人选择的还是赵大人，那么赵大人才能被你带走。”
不管是耐心，还是怒火，沈玉铮已经忍到极点了。
这时蒙脸女子拍了拍手，沈玉铮身后传来脚步声，当她回头，看到一个黑衣人扛着昏迷的温云致时，她的怒火已经冲破了天灵盖。
温云致已经被她留在了大理寺，防的就是眼前的事。可温云致已经被她迷醉了，谁能进大理寺，将昏迷的温云致带出来？！
“若琬郡主到底想干什么？！”沈玉铮捏了捏手心，眸光森寒，“她真的敢对温云致下手？别忘了他姓温，乃是太后的亲侄子。”
黑衣人将温云致放到悬崖旁，另一边就是赵良笙。
赵良笙看了一眼温云致，眼底神色格外复杂。
那蒙面女子道：“我家主子只是希望沈大人再当面做一次选择，一个人带走，另一个人就留在崖底喂老虎吧。”
怒火太盛，沈玉铮直接气笑了。
“一个是太后亲侄子，天子幼伴；另一个是如今陛下看重的良臣，无论她最后想要谁的命，她都无法置身事外。”
蒙面女子说：“不是我家主子想留谁的命，而是沈大人想留谁的命？”
沈玉铮眸光微眯，指骨一点点攥紧。
崖顶的风越来越大，她心口的跳动也越来越响。
温云致和赵良笙就处在悬崖边上，稍微一用力，两人就能滚落下去。
崖底是什么？沈玉铮不知道，但她不敢冒险。
蒙面女子又道：“我家主子说了，沈大人只能选一个。若沈大人一个都不选，那他们两个今晚都活不下来。”
“若琬这是在找死！”沈玉铮怒喝，眸底似有杀意闪烁。
她一个都无法选，先前选择来山上，是觉得若琬不会自掘坟墓，真的对温云致如何。
但现在她已经弄不清若琬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
就算假的，她也不敢赌。
她对赵良笙有愧，又心软，她不可能再伤害他一次。
可温云致……只要一提到他，沈玉铮心里便有无数心绪闪过，纠成一团，既解不开，又放不下。
但哪怕如此，她先前也准备勇敢一次，自己去选择爱的方式。
温云致……温云致他还不能死。
她还没真的释怀，她也还没解气，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对待他。
在此之前，温云致都得乖乖站在原地！
蒙面女催促：“沈大人选好了吗？”
温云致昏迷着，沈玉铮对上赵良笙的视线，赵良笙张了张唇，到底什么都没说。
沈玉铮深吸一口气，忽然问道：“这么精彩的游戏，你家主子不准备亲眼看看吗？”
蒙面女道：“她自然会知晓的。”
沈玉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郡主，你不想看看我在做选择时，脸上是什么表情吗？不想知道我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吗？或者……”
“……你不想知道，今日我若做了这个选择，来日要怎么取你的命吗？”
蒙面女冷声道：“郡主不会出现的，沈大人若再不做选择，这两人的命今天都保不住了。”
沈玉铮扫视一圈，又道：“郡主今日送了我这么大一个礼物，难道郡主不想知道，我准备还给郡主一个什么样的礼物吗？”
沈玉铮说完，四周依旧只有呼啸的风声，身后密林枝头的树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沈玉铮没有着急，她在心里把郡主的行为，想了又想。又以若琬郡主的视线，重新盘了盘最近发生的这些事。
若琬郡主为何会执着于她作何选择？
先前她觉得是若琬把某种“期待”投射在她身上，所以逼迫她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若琬先是对沈家出手，随后又逼她离开林家，如今她的目标应该是温云致才对。
今日温云致若因为她的选择，殒命在这里，太后那里她无法交待。
纵然太后不怪罪，还有一个陛下。
与其说若琬是对她抱有期待，还不如说若琬根本就是要看她一步步走向绝境。
“郡主如今再遮遮掩掩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到了这一步，郡主觉得自己还能跟以前一样隐在幕后？”
沈玉铮眼神黑沉，浓如暗夜：“既是要玩游戏，郡主这个设计游戏的人，也该自己出来验收成果才是。”
她这话落下没多久，林中走出来三人，为首的便是若琬郡主。
若琬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似是怕冷，她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纤弱的身体被披风完全罩住。
从沈玉铮第一次见她，她便是这副模样，但如今沈玉铮不会再小看她。
“玉铮，你说的对，我该亲眼来看看游戏的结果。”她一步步走近，身后跟着两个一看便是身手极好的练家子。
“不过……”她话语一顿，看向沈玉铮时，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既然我也加入了，那干巴巴地做选择也不好玩，不如我们再增加点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