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来的舟车劳顿,礼大夫仅休整了一日,便被年庚和锦绣亲自请动前往前院。
魏娘在前头领路,一行人绕过抄手游廊穿过甬道,这些日子以来,魏阳和魏时因时常发作,依旧被困于铁笼里。
礼大夫提着药箱与年庚并肩而行,锦绣在身后牵着同样拎着小药箱的丞延,不多会儿,他们来到前院一处稍显偏壁的院子,还没走近垂花院门,里头就传来阵阵野兽般歇厮底里的嘶吼。
魏娘不禁眉头紧锁,忧虑的回头看了眼礼大夫,生怕把神医给吓跑。
等在院子里的魏风看见来人,难掩欣喜的近前见礼:“主君、郡主,神医。”
年庚微微颌首,回头对锦绣说,“娘子请留步,暂且在前厅等着。”
他担心待会儿里边的场景吓着媳妇。
锦绣想了想,说道,“好,你看好子叔。”
话音刚落,丞延便抬起头说道,“娘亲您放心,子叔不怕。”
在儋州的时候,他随礼爷爷上山采药,更凶险的事情不是没遇见过。
锦绣欣慰的拍了拍孩子的手背,“好,娘亲回寿荫堂等你们。”
“嗯嗯。”
“礼大夫,请随我来。”年庚莞了莞唇,跟礼大夫先行前往。
听见里头传来的动静,礼大夫眼底不禁闪过一抹兴致,捊着胡子回头示意丞延跟上,这么好的实操场面,好让小子也开开眼界。
魏娘识趣的没有跟上,而是伺候锦绣回到三进的寿荫堂等待结果。
院子里,魏风带着主子们来到最里面的那间厢房,门外守着两名暗卫。
暗卫们看见来人,先是作揖行礼:“主君。”
年庚点头,示意魏风把门打开。
当房门推开,偌大的厢房里除了一张放茶碗的四方桌,没有任何的家具摆设,厢房正中央放置着两口大铁笼。
铁笼里的魏阳和魏时看见来人,愈发凶猛的撞击铁袭,眼眸腥红龇牙咧嘴,如同即将冲破铁笼觅食的野兽。
礼大夫惊奇的打量笼子里两个反祖的兽人,魏风担心继续放任魏阳和魏时这副模样,指定吓跑神医,于是道:“还请主君和神医稍候,我等先把人打晕——。”
砰,砰!
不料,魏风话音未落,铁笼里的俩人沉重的撞击笼子倒地不起,他震惊的看向身后刚把手放下的二公子。
丞延抬头冲亲爹一笑,“爹爹,子叔的针法使得可好?”
这套飞针孙延是跟礼大夫所学,出手快狠准,银针正中魏阳魏时肩膀的某处穴位,暂时使得两人昏迷。
年庚毫不吝啬的给了孩子一记赞赏的眼神,“不错。”
礼大夫嫌弃的瞅了眼惯会讨赏的小子,看向傻怔的魏风,“把人抬出来,放到床上。”
“——,是。”
魏风连忙喊来屋外的两名暗卫,一块将铁笼打开,将人扛到隔壁有炕头的厢房。
这整座院子是锦绣特地安排给魏风及一众暗卫所用,前后共有八九间厢房,每间厢房连排的炕床可睡下七八名暗卫。
将人安置好后,魏风退至一旁,神色紧张的看着主子们,“有请神医。”
礼大夫带着丞延近前,随手将药箱放置在炕沿,分别握起二人长满毛发的手腕搭脉。
年庚识趣的到一旁的茶台坐下,为自己倒了碗凉茶,静静等待。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静,空气中仿佛凝聚一股紧张的压迫感,魏风生怕打扰到神医和二公子诊治,缓步退到主君身后站着。
半晌之后,礼大夫和丞延同时睁开眼,放下搭腕的手。
礼大夫看了看孩子,淡声问道:“可诊出什么来?”
年庚注意到礼大夫搭完脉后,面色俨然略显沉重,他不禁微微蹙起眉宇。
魏风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铮铮铁骨的汉子,几曾面露矣伤之色。
丞延心绪沉默半晌,细细整理一翻,方才开口说道:“脉体洪大来势强而有力,邪热亢盛,主入心肺,孙儿以为其体内该是中了有关邪热之毒,僻如,礼爷爷亲笔撰写的手札上记载的南疆噬心散,发作时也同他们一样,失了魂志意识不清。”
西域!
年庚再次听闻来自西域之毒 ,握着茶碗的手默然紧了几分,眼底悠悠掠过一抹锋芒之色。
魏风看了眼主君,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打断神医和二公子的诊断。
礼大夫嘴角轻勾,看丞延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赞赏,“是来自南疆之毒不错,但并非是噬心散,你仔细想想,是什么毒能使人癫狂多年,却仍保留下这条命。”
丞延点点头,沉思须臾。
诚如礼爷爷所说,任何毒物进入体内皆会折损寿元,据他所知,这两位曾经跟随外祖父的统领,出事至今己有二十余载,脉象仍旧仓劲有力,甚至达到常人难以岂及的抗奋。
如此奇特的脉象,确实少见,医籍上也鲜少有此描述。
礼大夫不急不徐,静静等待孩子的回复,可见得他对魏阳魏时的症状有着十足的把握能治好,魏风也稍稍放下心来。
“礼爷爷,出自南疆的毒物向来霸道难解,其厉害之处宛如一刀封喉,孙儿能想到的毒物都对不上两位统领的症状,不过孙儿想到另一件事,还请礼爷爷授教。”
礼大夫点头,默许他继续说来。
“会否是南疆不常见的蛊毒?”
轰——!
丞延的话,令魏风以及守在门房里的两旬暗卫大为震惊,蛊毒乃是中原千百年来最大的禁忌,历朝历代遇蛊者杀无赦,便是担心蛊物传入中原为祸一方百姓安宁。
礼大夫闻言,不禁仰头失声朗笑,可见得丞延是说中了,魏阳魏时体内中的是中原难见的蛊毒,难怪此前请来的大夫和宫里的太医,无一诊出他俩身体的病症。
蛊物在中原少见,又有多少大夫名医能诊出结果,若不是得极负盛名的礼神医出手,恐怕到死,都没有人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