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同病相怜之感，驱使着冷秋月迈步走向涂山暮婉的专属禅室。
她想试着帮忙找找，看这位净莲教大护法有没有留下什么遗书之类的东西。
冷秋月觉得，若是有这种东西存在，那或许能帮助涂山清雅更快的走出阴霾。
经过一阵翻箱倒柜后，她还真就在衣柜底部的暗格里有了那么一些发现。
不过那并不是遗书。
而是一件……已经褪色了的嫁衣，以及一张婚书……
蛾眉眉梢微微挑起。
冷秋月若有所思的打量一番那件规格明显颇高的嫁衣后，这才伸手拿起那张婚书将其展开。
这一纸朱砂褪去的婚书展开后，里面皱皱巴巴的，变黄发脆的纸张上，承载着的是岁月的痕迹以及……少女的泪滴……
但好在晕染开来的墨迹中，还能依稀分辨出婚嫁双方的名字。
“尉…迟婉……蓉？……尉迟婉蓉！”
轻声辩诵出涂山暮婉本名的冷秋月突然瞳孔一缩！
也就在此时，她这才终于想起自己为何会对那件嫁衣感到熟悉了！
无他，这尉迟婉蓉，她认识……
而男方的名字，也佐证了此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人。
男方是——闻人般若！
没错，这净莲教大护法，正是南昭帝第二子，秦王当年那被闻人惊鸿逼奸凌辱的未婚妻！
“……”
红唇紧抿，知晓其真实身份的冷秋月，心中顿感复杂难言。
怪不得她之前没认出来，还亲手杀了……
因为她实在是没想到——
当年那个钟灵毓秀的娇俏少女，再见之时居然会变成这样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妇人。
念及此处，冷秋月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疑问。
岁月确实是把杀猪刀。
但也没这么杀的吧？
她若没算错的话，尉迟婉蓉今年也只不过才三十岁出头吧？
而且冷秋月记得，当年外界不是都传她被尉迟家扫地出门后引火自焚了吗？怎么……
想到这里的冷秋月皱眉细细琢磨了一番后，突然神色一动。
是了，定是那涂山红袖救了她！
只因涂山一族的独门药膏「破镜重圆」，其修复伤疤的效果，在江湖上那可是独一份的！
所以很显然，尉迟婉蓉原本的脸被烧坏了，而她现在这副普通面容，是被「破镜重圆」修复后的产物！
有了这个推断后，冷秋月毫不费力的就将后来之事尽数推导了出来。
涂山红袖救了尉迟婉蓉，又帮她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收入净莲教中做了大护法。
而涂山清雅则大概率是那次凌辱的产物。
但由于尉迟婉蓉不想认她，打掉又不忍心，只能变亲生为收养，一瞒就是十五年……
至于叛变一事，冷秋月确实不知斯德哥尔摩症的存在，但她游历江湖时见过类似的情况。
所以她判断——
尉迟婉蓉大概率是后来被闻人惊鸿察觉到了真实身份。
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梦魇再次降临之下，她终于扛不住精神压力，发病了……
“呼……”
总算理顺了前因后果，心头有些压抑的冷秋月不禁轻舒了一口气。
只不过她才刚缓了缓情绪，转念间却是又有一个新的疑点重新摆在了她的面前。
“……涂山红袖，真的是你吗？可你为何要帮她？你这种人，也会有同病相怜这种情绪？”
冷秋月贝齿轻咬红唇，偏头凝望着皇宫的方向低声喃喃。
在这一刻，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阻隔，亲眼看到了那只被养在深宫中九尾妖狐！
尉迟婉蓉一事，打破了她对这只狐狸的固有印象。
冷秋月此刻忽然惊觉，自己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呢？阿紫姐姐……”
时隔多年，重新审视当年种种的冷秋月怔愣良久后，终于是再次唤出了这个称呼。
只不过此时夜幕沉沉，自家徒儿亦不在身旁，自然无人能理顺她心中的千头万绪……
那么净莲教总坛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没见到人影的白昭，今夜到底去做什么了呢？
答案是——夜探七星魁司！
让我们把时间稍稍回退两个时辰。
因着净莲教中教徒皆为女子，故此和师尊不同的是，白昭明面上的身份是师尊的仆从。
这既然是仆从，他自然要住在设立于净莲教总坛外的杂役院中。
当然，这也正合他意。
这不，天刚擦黑，白昭就从杂役院的后墙处翻了出去，然后直奔七星魁司！
涂山清雅身边有最近很正经的师尊护在身侧，白昭还是挺放心的。
所以他和师尊商议后，决定夜探一波七星魁司。
此行目的有二。
首先，他要查探那些被抓起来的教徒们的关押之地。
至于救援嘛，则不急。
这得等他和那只狐狸谈好条件再说！
毕竟这事肯定会冒出大动静，若是无人掩护，他这身陷敌国都城的镇北王世子，肯定会被那释武尊锤成傻子……
而他第二个目的，说来其实也和释武尊有关系。
没办法，在这座城中，四大宗师之一的「佛光无量」释武尊，就是无敌的存在！
而白昭只要还想着盗取净魂金莲，那此人就是拦路猛虎，他是避不开的。
白昭没那么天真。
他当然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和涂山红袖顺利达成交易这一个办法上。
若是这位皇后娘娘不受他要挟，他还是要走上铤而走险的深宫盗宝之路。
所以他决定，先在七星魁司搞一波，试探一下释武尊的灵觉能不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踏踏踏——
穿着带有净莲教徽记的黑色袍服，白昭孤身一人穿行在林立的佛塔庙宇之间。
而随着他越发靠近位于皇城根上的七星魁司，精神上的压力就越大！
江湖武人，只有晋升大宗师之境才能步入精神的领域。
这是代表着从此超凡脱俗的象征！
可坏就坏在这里……
此刻的白昭能清晰感知到，那自皇城内传递而来的恐怖气息！
这气息对大宗师之下的人一点影响都没有，可一旦步入大宗师……
危险！危险！危险！
全身细胞都在尖叫着发出强烈预警！
额头开始渗出冷汗，脚步不受控制的停下，白昭脸色难看，只能闭上眼睛试图用精神意志对抗这股威压。
然而他的意识刚进入精神世界，就看到皇城的上空……升起了一轮光芒万丈的炙热烈阳！
而和这团烈日相比，白昭的精神体就像是一团小火苗，孱弱无比……
噗——
猝不及防之下，白昭的精神直接被灼伤，一口鲜血猛的喷出！
“操，大意了……这释武尊的精神意志居然这么强！”
睁开的双眼中满是震撼，出道以来头一次吃这么大瘪的白昭这下真是长见识了！
至阳至刚，如日临天！
你他娘的大日如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