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身普通衣裳的席君买,站在柳家的院子里,依旧浑身不自在。
因为院子的角落,始终有一个俊秀少年人在气鼓鼓的盯着自己。
那目光,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
就在刚才,许敬宗教训了王玄策一顿之后,又让他在墙角罚站,还说中午不给他饭吃...
席君买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听说,柳家的饭菜相当美味,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站的跟标枪一样,这是在新兴郡王府养成的习惯。
许敬宗从月亮门走出来,看到标枪一般挺拔的席君买,忍不住哑然失笑。
“来吧。”
许敬宗冲他招了招手,席君买连忙跟上去,一起来到柳叶的书房。
韩平和赵怀陵已经坐在柳叶的书房里喝茶了,看见席君买进来,两人都是眼前一亮!
柳叶笑眯眯的说道:“剩下的事情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柳叶站起来,走到席君买面前,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然后就出去了。
许敬宗一屁股坐在老赵和老韩的中间,三个人六只眼睛,不住的在席君买身上来回打量。
席君买浑身不自在,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虽然他出身于郡王府,小小年纪就有了七品的职位,但对面这三个人,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长安城中,总流传着竹叶轩那几位大掌柜的故事。
别看只是生意人而已,但这三位大掌柜手中的权柄都不容小觑。
就像孔家和薛家,明面上是柳叶玩死的,实际上,要是没有许敬宗和赵怀陵的帮助,也不能成事。
禄东赞在长安城中寸步难行,虽然是柳叶下的命令,但具体的操作,还是这三位进行的。
凶名在外!
韩平冲他摆了摆手。
“放松一些,这里又不是军营。”
席君买依旧站的如同标枪一般挺拔。
不是他不听话,而是他在新兴郡王府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了习惯,和在军营里差不多。
赵怀陵笑道:“用不着客气,随便坐就是了,不管是我们三个,还是大东家,都不是喜欢那些烂规矩的人。”
席君买只好搬了把椅子坐在三个人的对面,腰板依旧挺的笔直。
许敬宗笑呵呵的说道:“虽然我们不知道公子为何对你如此看重,但想必也有个中理由,公子从来都不会看错人。”
“如今我们三个都是竹叶轩的大掌柜,都说我是个牵头抓总的,但论及人事和财务上的问题,终究还是这两个家伙说了算。”
“从地位上来讲,我们三个都是一样的。”
“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做出一个选择,来选择跟着谁!”
席君买一愣。
从这番话里,他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
柳叶似乎对他很看重,以至于,明明他刚来到柳家,就给了他自主选择跟随哪一位掌柜的权利。
久在长安城,他当然知道,柳家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或许在实力上,柳家和那些传承了多年的世家大族还有很大的差距,可在某些方面,柳家的根底更加深厚。
比如说,皇帝的信任!
他总听新兴郡王李德良说起柳叶,自然清楚,柳家发展至今,每一步都走的无比精准。
精准到,从来都不和皇家的利益起冲突,甚至于到了皇家都有些离不开柳叶的地步!
天下间有哪个家族,能让陛下将太子和越王殿下,送到他家里学本事?
韩平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若是跟着老夫,就等同于拥有了一些管束竹叶轩所有员工的权限,要比跟着他们两个体面的多。”
赵怀陵瞪了他一眼,道:“赵某执掌财政大权,你只要跟着我,给你个主事级的待遇绝不成问题,跟着他们两个顶头是个大伙计!”
许敬宗倒是没有开口抢人,而是说道:“年轻人不要想太多,柳家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公子总说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你就算成了公主府的家将,也照样要有正经事做。”
席君买心里有些犹豫。
许敬宗点破了他的心思。
好歹也是七品的武官,直接被划入了竹叶轩的名下,总感觉有些放不下身段。
可他初来乍到,更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我能否考虑一段时间?”
许敬宗点了点头,道:“可以给你两天的时间,两天后你就需要给我们一个答复。”
席君买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抱拳离去。
韩平捋着胡子,悠悠的说道:“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厉害之处,也不知大东家为何会如此重视于他!”
赵怀陵嘿嘿一笑,道:“东家自然有东家的道理,以我老赵的经验,但凡是东家看中的,必定有非凡才能,这一次你们可不能跟我抢!”
韩平一瞪眼。
“凭什么?你们在总行都根深蒂固的,唯独老夫手里头连半个人才都没有,几个大伙计只能勉强算是合格,都称不上得力!”
许敬宗打了个哈哈,道:“我听公子说过几句,这个席君买,没有别的才能,唯独身手不凡,大东家早就说过,给咱们三个都找个护卫,免得以后出现危险。”
“我倒是觉得,此人适合跟在老赵身边,那一板一眼的性子,跟老赵也合得来。”
赵怀陵顿时喜笑颜开。
然而,韩平更不干了!
“老夫比他老赵大了好几岁,身子骨也没他强健,凭什么让他拔得头筹?”
老赵还没开口,就被许敬宗给拦了下来。
“公子虽然没有明说让席君买跟着谁,但已经确定下来,等商队回来之后,给在薛延陀大放异彩的刘仁轨和孙仁师,都留一个公主府七品旅帅的位置,我查过他们的档案,刘仁轨比较适合跟着老韩你,我凑合凑合,留下孙仁师就好了。”
一听这话,韩平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赵怀陵砸吧砸吧嘴,道:“身边留个跑腿的倒也方便,不过话又说回来,东家召集给咱们三个安排护卫,是不是有可能咱家马上就要面临危险了?”
韩平皱了皱眉,两人一起看向许敬宗。
许敬宗深吸口气,道:“公子没有明说,不过我感觉呀...公子这一趟的江南之行,怕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最起码,绝不是一场简单的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