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赔的哪门子罪
韩贵人在前往太极宫的半道上碰到了听说此事后前来寻找母妃的大皇子。
周宸原本是不打算见韩贵人的，可听说是大皇子陪着韩贵人一起来的，他改了主意，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还是让她们母子俩进来了。
“慈宁宫的事情你不必过问。”叫起了行礼的韩贵人和大皇子，周宸直接道：“这事和你无关，不必想方设法探查慈宁宫发生的事情，回你宫里好好待着。”
韩贵人满腔的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瞬间被堵得说不出口。
看着母妃忧惶的模样，纵使父皇那样说，大皇子还是忍不住问道：“父皇，皇祖母是做了错事吗？”
大皇子现在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懂得了，他不愿意看到自己身边的人把他的言行举止都报给皇祖母，他也不怎么愿意和小时候那样过于亲近给他灌输一些他不喜欢的想法的皇祖母。
虽不愿意和以往小时候那样亲近皇祖母，可皇祖母待他的好是真真实实的，大皇子记着这些，心中不是不忧心。
尤其大皇子并不笨，他心中隐约有几分猜测，皇祖母把所有的希望都托在他身上，想让流着韩家血的他当太子，必是不愿意看到母后生下皇子。
而皇祖母是太后，若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父皇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比如皇祖母对母后或是母后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听到周泽这话，周宸沉吟片刻，还是实话实说，他道：：“是啊，你皇祖母做了错事，她想要联合着福安寺的和尚害你母后肚子里的孩子。”
听了这话，大皇子竟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可想到今天太医去了凤仪宫，听说太医给母后开了安胎的药，大皇子心中下沉，不由问道：“父皇，母后怎么样了？”
“你母后稍动了些胎气，没什么大碍，喝几贴药修养几日就好。”
“母后无碍就好。”
姑母想要对付皇后但没能成功？
韩贵人脸上的血色却是瞬间褪去，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看着皇上带了冷峻的脸庞，惶恐韩贵人自心中升起，不断蔓延，这次皇上不会再轻拿轻放了，这样的念头不断在她心头盘旋着。
“韩贵人先回去，周泽留下。”
韩贵人很快离开。
周宸身子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周泽身上，“周泽，你皇祖母做了错事，你觉得该如何?”
做了错事该如何？
当然不能当做无事发生，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周泽心中是这样想的，可想到皇祖母以往待他的好，曾把他抱在膝上耐心哄着，也曾亲自喂他吃饭，给他缝过衣裳，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喉咙一阵阵的酸涩堵着。
皇祖母对母后下手，周泽不认为这事情是正确的，可皇祖母这样做，是为了他这个身上流着一半韩家人的血的皇子受益，尽管不认同，可心底的话还是说不出来，他没法儿轻描淡写说出严惩皇祖母这话来。
周泽深吸一口气，把嗓子深处的酸涩强压下去，抬头看着父皇，“父皇，您别问我了，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就不问你了。”看着周泽小小的孩子满是纠结的样子，周宸没强迫他说什么，只道：
“你皇祖母做了不好的事情，必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日后无大事就不必出慈宁宫了。不过，不会是因为你皇祖母谋害你母后这一缘由，是你皇祖母身子不好，下不了床，只能卧床休养。”
周宸早就想过这事该如何解决，考虑过后，他还是决定把这事按下去，处置太后并不一定要大张旗鼓给太后安一个罪名，法子多得很。
太后谋害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这事传出去着实是不好听极了，皇家的面子都要丢光了。
还有，流言可怖，虽是太后和那和尚胡言乱语，可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拿着生事，他是皇帝也不敢完全确定能第一时间把事情按下去，所以还是一开始就不要让这事情传出去。
“是，父皇。”
尽管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周泽心底深处其实还是松了一口气，皇祖母虽没了自由，可好歹父皇还给皇祖母留了些体面。
从太极宫出来后，大皇子正要去找母妃，想了想，还是先去了一趟凤仪宫。
裴抒不见韩贵人，倒是让大皇子进来了。
“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裴抒抬抬手，知道大皇子刚从太极宫出来，裴抒就隐约猜测到这孩子为何而来，瞧着大皇子神态不如以往来请安时的自然，更确定了。
“从你父皇那儿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听了这话，大皇子抬起头来，“瞒不过母后，儿臣来是想和母后赔罪。”
“赔罪？”裴抒失笑，“是你让太后那样做的吗？”
“不是。”大皇子摇头。
“那在此之前你知道太后的打算吗？”
“儿臣不知。”
“既不是你指使的，你又不知情，你赔的是哪门子的罪。”裴抒道：“这事和你没关系，没必要把事情往你身上揽，更不必做出这副羞于启齿的模样来，白添几分心虚。”
“儿臣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母后是受了无妄之灾。”这才是周泽前来凤仪宫的原因，若不是因为他，皇祖母也不会对母后肚子里的孩子动手。
“我瞧着你一向聪慧豁达，怎么在这事上还钻了牛角尖。”
大皇子对她对她向来恭敬有加，又因为这事特地来和她道歉，平日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裴抒也介意多说几句。
“你觉得太后是因为你才看不惯我？也许太后是真的疼你，可她做出这样的举动绝不仅仅因为疼爱你，而是因为她自己内心深处的不甘心，她想让韩家的富贵继续下去。你，只是给她行事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哪怕没有你的存在，哪怕宫里现在没有流着韩家血的皇子，只要这宫里有姓韩的妃嫔，韩家有适龄的能送进宫里的女孩子，只要太后还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乐意看到我生下皇子。
没有你，太后也会这样做的，不必把过错都揽在你自己身上。”
说完这些，裴抒看了大皇子一眼，“好了，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该做的是劝劝你母妃，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