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道好,见再没什么热闹可看,大家渐渐散开。
那男人不甘心,只得狠狠剜了一眼妻子,怒道,“既然已经和离了,从此以后不要再进我家门!”
说罢,他骂骂咧咧的走了。
几名官兵从渐行渐远的男人身上收回目光,劝说妇人。
“你这前夫是个混不吝的,我们瞧着他人品着实不咋滴,如今你们已成功和离,依我们看你也别回去收拾东西了,否则定要再遭他刁难,如今你可有去处?”
妇人失落的摇摇头,“我娘家双亲已经相继离世,家里没啥人了,我大哥大嫂……大嫂平日里就瞧不起我们,她不会允许我和离后回娘家的。
即便是无处可去,也比留在那样的虎穴狼窝强千万倍,就算是要饭,只要不日日被一个赌鬼对着撒气,那日子也是好过的。
大人们不必为民妇担心,已经耽搁你们许多时间了,不能耽搁你们办差了,你们快快离去吧。”
几名官兵们看这妇人虽然普通,教养却是极好的,温柔又有礼貌,大家不禁同情起她来。
“唉,若不是我们衙门里已经有厨娘,暂时用不了多的人,我们倒是想把你介绍去衙门后勤。”
“是啊是啊,唉,好可惜!”
林小棠笑着道,“不可惜,可以让这位婶婶去我们千珍楼当厨娘,我们奶茶坊也缺人手,看她适合哪样,我们都可以安排。
不过,奶茶坊在酒楼外面,日日都要抛头露面,怕是婶婶的赌鬼前夫以后再输了银子会对婶婶不依不饶,我觉得还是在后厨好,这样他见不到婶婶,便拿婶婶没办法了。”
妇人一听,眼底顿时燃起一抹希望,她朝着林小棠“扑通”下跪磕头。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更要谢谢姑娘肯收留我,从今以后我必定倾尽所能好好在酒楼做事,多谢姑娘……”
林小棠本就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顺手招到一个老实本分的厨娘,也算是缘分。
她安抚了妇人一通,便让娘先领着妇人回去了。
临走前,那名妇人又对几位官兵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跟着刘氏渐行渐远。
几位官兵与林小棠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虽然林小棠年纪小,但她表现惊人,次次给人不一样的惊喜,几名官兵对她也愈发客气。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原因,那便是顾明淮是杨大人的外甥,刚刚顾公子搭救林小棠和她浅浅叙旧几句,足以看出他们先前便认识,所以几名官兵们自是不敢懈怠。
几位官兵想要离开,他们刚要朝着顾明淮行礼,顾明淮拼命挤眼给他们使眼色,暗示他们不能戳穿他的身份。
几名官兵一起伸出去的手,又一起缩了回去,为了掩饰尴尬,他们一个个不是挠头,就是摸鼻子,还有拍肩膀拍腿整理衣衫的,总之十分反常。
林小棠看几位官兵表情不自然,她疑惑问道,“几位大人这是咋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没有没有,事情解决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衙门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做,咱们就此别过吧。”
几名官兵纷纷附和,大家挤着笑容,很是滑稽。
林小棠有些不明所以,笑着同他们道别。
“今日给几位大人添麻烦了,衙门事忙,我们就不耽搁几位大人的时间了,几位大人慢走。”
于是,几名官兵一起转身离开。
刘采儿看了眼顾明淮,又看了眼外甥女,她笑着道,“小棠,咱们今日在此耽搁了许久,你爹和姨夫他们在酒楼也不知忙不忙得过来,姨娘有些不放心,得回去瞧着点,今日怕是逛不成了,咱们日后有空再来采买也是一样的,你们两个久别重逢,你带这位公子到处逛逛,认认路?”
林小棠和这顾明淮本就不熟,即便是认识,那也是两年前了,有啥久别重逢的?
她拉着姨娘小声道,“姨娘,你别走呀,我和他不熟,你就不怕我被陌生人拐走了?”
刘采儿瞄了顾明淮一眼,抿唇笑着道,“你这丫头,就算姨娘是个没见过啥世面的妇道人家,可姨娘一眼便看出他穿着打扮不俗,气质不凡,还会身手,定能护你周全。
你同他不熟,他看你的眼神可是熟的很,这位公子真心同你结交,你可不要寒了人家的心,快去吧,姨娘先回去了。”
刘采儿笑着叮嘱顾明淮道,“麻烦公子领着小棠四处逛逛,这丫头小小年纪肩上挑的担子太重了,旁人这个年纪都在玩乐,她却不会,着实令人头疼,公子若能带她玩的开心,那便是帮了我们大忙了,不过你们记着时辰,莫要玩太久,记得早些时候回家。”
“晚辈记住了,多谢姨娘指点。”
顾明淮笑着朝刘采儿行礼,还跟着林小棠刘采儿姨娘,顿时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刘采儿满意的点点头,松开外甥女的手,转身离开。
“哎哎哎……姨娘,你别走呀,等等我。”
林小棠伸手去拽姨娘的袖子,却拽了个空。
她无奈叹气,只得仰头看向顾明淮,却见顾明淮笑得像一只狐狸。
林小棠气得一脚踩在顾明淮脚面上,“笑笑笑……好笑吗?”
顾明淮立刻摇摇头,“不好笑,但是我能在这里遇见你,我开心呀,难不成你不想碰见我?”
林小棠唇角抽抽道,“咱们又不熟,有啥想不想碰见你的,我累了想回家,你若是想跟着我一起回去,那就跟我去酒楼吧。”
顾明淮似笑非笑道,“好了,你就别在这儿同我装不熟了,虽两年没见,可当初咱们结识的时候,我还背你下山呢,我送你的玉佩你有没有好好保存?”
他不提玉佩的事情,她都忘记还有这茬儿了,他送的玉佩早就已经压箱底了。
当初开店,她差点把玉佩拿出来当掉凑本钱。
她尬笑道,“放心吧,我好好放着呢,正好碰见你,一会儿你随我回一趟酒楼,我还给你。”
顾明淮挑眉道,“那是我专门送给你的,为何要还?”
林小棠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顾明淮,“无功不受禄,咱们无亲无故,只是认识,又不相熟,我哪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刚刚他还以为小丫头这是同他客气,没想到小丫头竟然同他见外至此。
唉!
真没良心!
亏他心心念念小丫头两年,小丫头只将他当个过客。
顾明淮暗道,没办法,谁叫他看上小丫头了呢,小丫头脾气有个性,人聪明又有主见,不好哄,他需得从长计议,一点点博得小丫头的好感,在她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况且,小丫头比他小了几岁,年纪小,还不懂感情之事,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顾明淮微微一笑,满眼宠溺道,“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送给你就是你的,你若不想要,丢了砸了都行。”
其实,那是他爹在他儿时送他的生辰礼,他戴了许多年,当初遇见林小棠,他也不知怎的,只一面就鬼使神差的送给了她。
如今想来,应是那一面便自己对小丫头动了心,而不自知。
这两年跟着师傅在山上学艺,他一直都挂念着小丫头,想着早点练好功夫下山,找到小丫头。
没想到,他一来这渡水县,便在这茫茫人海中遇见小丫头了。
看来,这便是缘分!
不管小丫头待他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林小棠只觉得有些无语,“好吧,随你。”
顾明淮脸上笑容更盛,他伸手拉着林小棠就要往前走,林小棠问道,“你知我家咋走吗就拉着我?”
“不知呀,我这是听从姨娘的叮嘱,带你这个小丫头去玩儿点小丫头这个年纪该玩的,你跟着我就成,我绝对不会坑骗你的。”
林小棠满脑子都是研究新菜谱,想要把酒楼做大做强,将连锁酒楼开到京城,对小丫头该玩儿的项目丝毫不感兴趣。
她抗拒了一路,还是被顾明淮给拉到了地方。
没想到,渡水县竟然还有一处临山湖,湖面上漂了数条小船,湖面有两条街那般长,上面的船只建造的非常豪华,周围挂满了红色灯笼,因为现下是白日,所以灯笼并未点燃蜡烛,但仍旧不妨碍船外观的美观。
林小棠一时被这样的景观给迷住了,她惊讶的张了张嘴,叹道,“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瞧见真的,以前都是在电视里看见的,还有这船真的全是用木头建造的,电视里的游轮都是……”
顾明淮有些不解,他疑问道,“小棠,电视是哪里,那里的船和这里的一样吗,游轮又是何物,带轮子吗?”
林小棠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只顾着惊叹了,一时竟然忘了站在她身边的顾明淮,不知不觉说出了现代词儿。
她连忙含糊道,“那是我们家乡话,有些词儿你没听过,自然不知道,意思就是大船,没有这湖里的船建造的精致好看”,没法比。”
顾明淮一听林小棠说她们家乡建造的船没有这里的精致好看,还有她刚刚吃惊眼里放光的表情,他也都悉数看在眼里。
他暗暗松了口气,她满意就好。
顾明淮朝着湖里招了招手,立刻有船夫调转方向,一条空船朝她们方向过来。
待船靠岸,顾明淮立刻牵着林小棠的手上船。
这次,林小棠没有抗拒,任由他牵着,因为她是旱鸭子,不会游泳,还有些怕水。
他们一登上船,船夫便开了船,船随着水波晃动,林小棠顿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懵了。
她竟然晕船!
林小棠头重脚轻,只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身体失了重心,摇摇晃晃眼看要摔倒。
顾明淮察觉出不对,立刻打横抱起林小棠,走进船舱里,抱着她坐在窗子边。
“小棠,你深呼吸,试着感受一下,身体随着船只微微摇晃的方向,万不可僵着身子一动不动,越是这样越是晕船。”
林小棠紧闭双眼,窝在顾明淮怀中,此刻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她带着哭腔道,“我不要感受,你快让船夫掉头回去,我不坐了,我要上岸。”
顾明淮好不容易得来和林小棠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怎么舍得就这么上岸呢?
于是,他循循善诱道,“小棠,你们家开了酒楼,日后买卖越做越大,少不得要乘船外出,咱们只是在这湖面上,船的速度已经是极慢的了,若是乘船去外地,船速是极快的,你不先提前适应适应,日后可如何是好?”
果然,林小棠一听说日后要乘船去外地做买卖,需得提前适应,她当即冷静了下来。
顾明淮说的没错,如今晕船就坐不得了,日后想要把酒楼开遍大江南北,少不得要乘船出门,到时候可是跋山涉水,路上耗费的时间可不止三两日,在这交通工具落后的年代,水陆耗费时日半个月一个月的多了去了。
难不成一条船就把她打败了,这买卖最远只能做到家门口了?
不!
她坚决不被任何困难打败,不论是困难,她都要迎难而上!
于是,她眯着眼睛慢慢睁开,咬牙坐了起来。
顾明淮心中一喜,暗道小丫头果然不同常人,用这个法子劝她,果然奏效。
他扶着林小棠,一脸关心紧张询问,“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一点儿?”
林小棠按照顾明淮教她的法子,试着调整呼吸,感受着船只的摇晃频率和方向。
所幸的是,船只刚刚是在掉头,所以猛地一下子晕了狠了些,这会儿船只已经调转好方向,在湖面上行驶的速度也平稳了起来,她便感觉没那么晕了。
本来还靠在顾明淮身上的林小棠,慢慢坐直身体,离顾明淮远了些,与他拉开些许距离。
顾明淮怀中一空,忽地有些失望。
小丫头明显同他生分的很,他又要等小丫头慢慢长大及第,又要慢慢在小丫头心中占据一席之地,成为她心中重要的人,还任重而道远呀!
其实,顾明淮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喜欢上一个小丫头,觉得自己不是人,怎能对一根小豆芽芽菜有了心思呢?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不是变态,否则那些儿时便被双亲定下娃娃亲的青梅竹马是如何一同玩闹着长大的?
待他敛回思绪,便看见林小棠甩了甩头,已经扶着窗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