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祂论眯了眯眼睛,李常九本就一直盯着他,见其眸色轻闪的一瞬,隐匿下几分不屑,其继续道:“公主生来尊贵,自视甚高也无可厚非,可天下之人本都是一样的,人生父母养。”
“只是不过有的人偏是受了上天的眷顾,托生在了那尊贵之处,可在下想,既是如此得利,那应该心感恩,而不是自觉自己高别人一等,就了不得了,反而丢了皇家的风度。”
本来左一句右一句的规矩体统,李常九已是厌烦,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顿时柳眉倒竖:“非要论,那郎君的规矩在哪儿?这是宫廷,你以什么身份敢拦本宫去路。”
白祂论动了动唇,只是李常九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唇畔覆上一抹嘲意,继续道:“若是本宫没记错你是中了举人,可今日不过是允五品官员进宫赴宴,你今能赴宴不也是承了家族蒙荫,想必那些同你一样的举子可是也不公平啊。”
“那说来,你自己不也是享受了家族带来的好处,如今又议论本宫,又当又立。”
李常九眼神愈发的鄙夷不屑,白祂论脸色难堪,气氛一时僵持,一旁的青雀哪里见过李常九这样,想劝慰又不敢说话。
好是身后忽的插进来一道声音:“大哥怎么在这儿。”
白祂论回神儿,将脸上的表情收敛下来,又复那冷状,他转首看着身后跟上来的人,却在瞥见其手里的酒壶时,眉头微微一蹙:“你这是做什么,青天白日,你手里抱着酒壶,日日读书不见你这样殷勤,还不快处置了,真是丢人现眼!”
“还不快拜见公主。”
白祂论呵斥的声音落下,那少年已经俯身,李常九却面儿上闪过一丝惊讶,待那少年抬头,看清楚了李常九的脸,也是少许惊讶。
白祂论有些不耐烦了,他借着呵斥弟弟,算是泄泄气儿,他冷看了一眼白祂同,便道:“进宫了还没个正行,快回家去。”
闻言,白祂同脸色微白,他的身份自来比不得白祂论这天之骄子,在其面前向来是低一头的,此刻虽是有些失了面子,可是仍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垂了脑袋。
“大哥说的是,是弟弟鲁莽了。”
他的话刚落,白祂论已经快步而去,他稍落了一步,却是想真是巧了,脑海里不觉想起廊下那一幕,原本还以为是碰着哪家的姑娘,不想竟是公主,这公主还即将和自己的哥哥定亲,日后可是自己的嫂嫂了。
白祂同我时无言只沉默站着,李常九也难掩惊讶,身后渐渐的涌上来人,白祂同被推搡着,脚下便是一个踉跄,待稳住的步子,抬头看白祂论已经走的很远了,他稍顿,侧眸见李常九望向他的眼神复杂。
他收回视线,低了头拱手后告退,忙追上去。
这里人没了,一时清静下来,李常九只觉自己的心大起大落的,沈全懿和苏锦等人虽然离得不近,可是看着那急匆匆的几道身影,也知道是有事儿。
顾檀眉毛一挑,她轻嗤道:“哎呦,瞧瞧那会儿太后娘娘说起赐婚,咱们大公主还哭,这会儿可就同小郎君聊上了。”
苏锦闻言,转头望着顾檀的那张笑脸儿,只觉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偏她一时没反击回去,忽觉得头痛了起来,她紧紧的攥住紫烟搀扶她的手。
“姑娘不都这样,二公主和大公主也没差多少。日后定也有这么一回。”
苏锦淡淡的说着,顾檀却难得眉头同她拌嘴,忽然的笑了笑,自扶着珠莲的手上了轿撵。
沈全懿落后一步,由刘氏也扶着上了轿撵,她顿了顿,眸子掠过王曼,忽道:“今日你也乏了,皇后那里也不必过去,你先回去歇着罢。”
王曼今日本就看花了眼,只是席上一直站着,却也乏了,此刻听沈全懿这样说,自忙谢了恩,领了两个人回去了。
方左郦传了话,要众人去坤宁宫,这会儿便摆了驾。
“娘娘…”
沈全懿有些许疲惫,这会儿一手扶着额头假寐,刘氏轻声的唤她,她才缓缓睁眼,再看过去见已过了花园儿,即刻要到坤宁宫门儿上了。
她揉了揉脖子,接着就抬手,示意先落轿。
“就这里罢,走几步也醒醒神儿。”
沈全懿吁了一口气,刘氏遣退了周围的宫人,她扶着沈全懿慢慢往前去。
刘氏为其拢了拢斗篷,沈全懿转头笑着看她,轻声道:“她就是容貌不及旁人,可到底是年轻,怎么有个新鲜的,也要怜惜几分的。”
“娘娘说的是,不过一时新鲜去的快,总得自己个儿盘算着,就抓着这点儿新鲜,给自己留个依仗才是。”
刘氏附和着沈全懿的话,沈全懿唉声叹了一句,从一旁的侍女手里接过温热的手炉,她挥退了人,便道:“到底是本宫的妹妹,她年轻不懂事儿,本宫总要照拂的,不如就帮她一把,你觉着如何呢。”
冷风拂面,刘氏微笑着点点头,鼻尖微红,她抬头望了望天,灰蒙蒙的一片,冷的厉害呢,不过可真是快,转眼就是一年。
坤宁宫门儿前,侯着不宫人,进了殿内,沈全懿解了斗篷,稍整了整衣裳,才领着刘氏入内室。
不似以往的欢声笑语,里头的气氛实有些沉闷,她进来,也就顾檀瞥了一眼,行了礼后,左郦的让人搬了凳子给她坐。
左郦抚了抚发髻间的莲花凤头步摇,抬眸从众人脸上扫过,她微笑道:“实则也是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着咱们姐妹有些时日没这么相聚了,都该生疏了,今儿个就将你们叫来说说话。”
话落,众人应了一声儿,她又扭头看向白琉璃,不过一番打量,她语气温和关切:“白贵嫔怎么气色不佳,说来陛下已经解了你的禁足,本宫这里还在追查,你别忧心。”
白琉璃脸色阴郁,她表情是冷淡,一出口,话也是冷得厉害:“多谢娘娘关心,嫔妾倒是没那个心,不过是想着祖父年岁那样大了,还远在南疆,一时惦念,便没了胃口,消瘦几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