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让人高兴的事儿,可是如今偏李常九捂着脸儿哭了,这气氛便一下子沉了下来。
沈全懿觑李常九却不见其的表情,苏锦急出了一头冷汗,却拦不住女儿,只是起身,硬着头皮,朝着上头太后道:“是吃了酒,一时辣的。”
这是一句再假不过的说辞了,众人皆知,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太后眯了眯眼睛,眸子射出寒光来,已然是不悦的很。
苏锦躬身行礼,她轻声道:“这位郎君少年英才,只是都年少不更事,还提起这些,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女儿之事,自有长辈做主。”
话毕,气氛渐缓和一些,沈全懿看苏锦腿都在打颤,太后却也不接话,她便笑道:“这是好事啊,大公主是陛下的长女,可见陛下还有些舍不得呢。”
沈全懿的这话是说,太后方才虽提议赐婚,只是李乾却久久没有表态,沈全懿便将这事儿算的李乾不舍女儿罢了。
李乾的脸上带了浅浅的笑容,下头的人识眼色马上都笑着附和。
沈全懿抿了抿唇,看李常九渐止住了哭声,却埋着脑袋,不说话,苏锦也是腿软的几乎要跪下了,好是一旁的宫人扶着呢。
她起身,微微一笑:“咱们的大公主,如今也不过虚十二,还小呢,总得再养几年,陛下也好多疼疼女儿,太后娘娘也能多享享孙女儿的孝敬。”
虽然说了这么多,太后的脸色却没有缓和,沈全懿朝着又添了一句:“横竖都是一家人,不急这一时。”
终于,太后闻言,略扫过沈全懿,摆摆手,苏锦终于被紫烟扶着下去了,回了位置上,膝盖一软,扑通就跪下了,好在身下铺着厚实的软垫。
气氛回笼,又是笑语嫣然,沈全懿也收了表情,不再出言,苏锦吃了一大口茶,吐出气儿来,才眼神复杂的看向沈全懿,艰难的说了一句:“方才真是…多谢了,日后…”
“这点儿小事儿,姐姐不必记着。”
沈全懿打断了她的话,苏锦抿了抿唇,也不说话了,李常九是怎么忽的搬出甘洛宫,她又岂会不知,只是那时沈全懿的模样,实在是不像再复宠。
她虽然有些不想承认,可当是她却是有些将人看轻了,没想到这会儿还靠了对方解围。
几番谈论,从福王几人的身上,扯到了大公主的婚事,这让众人知道,这宴席怕是专为的就是这事儿。
上首坐着的几人心思各异,左郦唇边儿溢出一抹笑来,她看向长公主,见其一直抱着福王世子不肯松手,福王妃虽为又言,却是眼底有些焦急。
她勾了勾唇角:“本宫听闻,说是璇儿又病了?这可真是入了冬,可要好好细细的养着才是,本宫这里有一老参,就让她们送去公主府罢。”
左郦忽然提起女儿,长公主一下变了脸色,一时有些警惕的看着左郦,她似笑非笑道:“皇后娘娘日理万机,后宫的事儿操心不完,却还有些惦记着本宫的璇儿,可真是难得。”
左郦微笑着,长公主冷觑她,不觉手臂便紧紧的箍着怀里的福王世子“只是皇后娘娘没生养,且不知一个孩儿生病,也不是几根老参可养好的,何况公主府也什么都不缺,就不劳皇后娘娘操心可。”
她话刚落,怀里的孩子哇的哭了起来,原来是她抱的太紧了,孩子受不住,又挣脱不了,只一味的哭了。
福王妃脸上有些不好看,想将孩子抱回来,可福王却按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出言。
太后挨得近,自然方才几场对方,她听的清楚,只是只装作不知,左郦也明白这是上一次白琉璃的事儿,让太后对她心生不满。
只是到底自己的嫡亲孙子哭了,太后不能再装作不知了,她不悦的看了一眼长公主,将孙子哄着送回了福王妃的怀里。
福王妃忙将孩子小心接过来,一看儿子脸上一片儿红,便心疼极了。
这头左郦和长公主还对峙着,左郦听了长公主的话也不恼怒,只是像忽的想起什么,她看向李乾,轻声道:“臣妾这记性,是有些不好的,那璇儿似比大公主要大两岁的,说来,如今也是大姑娘了。”
李乾指尖捏了捏酒盏,也转头看了一眼左郦,随即道:“皇后没记错,长姐回来,常来宫中,却是也不见璇儿。”
原本是要反击的,只是李乾说了话,长公主就只能先咽下气儿,她强笑了笑:“那孩子体弱的很,自在南疆就常病着,回了长安好了一些时日,这不又病了,我也是担心,这不天儿冷就不让她出来了。”
“这倒也是。”左郦抬手抚了抚袖口处压出来的褶皱,她又道:“说来端华和璇儿,还有咱们大公主年岁都相当,也是过得快,眨眼之间,她们都到了议亲的时候了。”
这话一出,小公主和福王妃的皮一下子紧了起来,福王妃看着左郦的脸上温和的笑容,她的心底却是一片冰冷。
长公主脸上都要挂不住了,她道:“都还小着,自说那些还早。”
左郦无声的摇了摇头,曲起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儿,她温声继续道:“可也不算小了,这时也不说出嫁,只是也该定下亲事了,方才母后不也提了大公主的亲事,早安定下来,也好安心。”
长公主憋了口气儿,她张了张嘴,欲再言,却被左郦打断:“陛下饮酒许多,可要顾着身子,吃着茶水吧。”
“皇后说的是。”李乾应了一句,他方伸了手,要去取酒盏,左郦已替他换了茶盏过来,他便依着用了茶水。
“这道炖羊肉听说是南疆那边儿的做法,长公主可是爱吃的。”
左郦抬了手示意几个宫人将茶盘儿放下,她亲自拿了一副碗筷,长公主看着左郦,愈发觉着那嘴脸伪善极了,她咬牙:“本宫真是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记挂本宫,只是此物油腻,本宫不甚爱吃,倒是可惜娘娘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