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城中街巷，将本就萧条的市面吹得愈发冷清。王凯穿着一身城防军的军装，披着件披风，独眼闪烁着贪婪的光，在城内晃荡。
城门口那点大洋，在他眼里不过是牙缝里塞的肉丝，塞塞牙缝都不够。“这么点钱，来钱太慢了，得想个来钱快的法子。”他啐了一口，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子，暗自琢磨着。
没几日，王凯便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手下，开始在城中商铺大肆搜刮。他们先是来到“瑞丰绸缎庄”，掌柜孙有福正在柜台前整理账本，见王凯一行人进来，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满脸堆笑迎上去：“王司令，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凯一脚踢翻旁边的凳子，“哐当”一声，吓得店里的伙计们瑟瑟发抖。“孙掌柜，最近兄弟们手头紧，你这店开得这么红火，是不是该意思意思？”说着，他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二郎腿一翘，伸手把玩着腰间的枪。
孙福心里叫苦不迭，但又不敢得罪这尊瘟神，只得陪着笑脸说：“王司令，您也知道，这生意不好做，最近又碰上战乱，店里没什么盈利。”
“少废话！”王凯猛地一拍桌子，“你要是不给，那你就是通匪，把你这店封了，你也得跟我们去一趟城防军。”
孙福无奈，咬咬牙，从柜台下拿出一沓银票，哆哆嗦嗦地递过去：“王司令，这是两百大洋，您看……”
王凯接过银票，瞅了一眼，嫌恶地扔在地上：“就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呢！”说罢，他示意手下动手。几个士兵立刻在店里翻箱倒柜，把值钱的绸缎扔了一地。
孙福看着满地狼藉，欲哭无泪，又拿出三百大洋，哀求道：“王司令，真的就这么多了，您行行好……”
王凯这才满意地收起银票，顺手又拿了两捆绸缎，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从“瑞丰绸缎庄”出来，王凯那独眼满是得意，贪婪的欲望被刚刚到手的几百大洋彻底勾了起来，如同被血腥味刺激的恶狼，转头便盯上了隔壁的“兴隆杂货店”。
店门半掩着，王凯“哗啦”一声推开，一阵冷风裹挟着店内的烟火气扑面而来。老板张胜田正站在柜台后，手里拨弄着算盘，听到动静，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身材敦实，方脸阔鼻，平日里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在这城里摸爬滚打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自然也不怕王凯这号人。
王凯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道：“张老板，生意不错啊！”张胜田慢悠悠地抬起头，瞥了王凯一眼，脸上毫无惧色，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托您的福，勉强糊口罢了。王司令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店？”
王凯心里一怔，没想到张胜田竟如此淡定，以往那些小老板，见了他早就吓得腿软。但他哪肯善罢甘休，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把玩着柜台上的小物件，阴阳怪气地说：“张老板，临近年关我手下的兄弟们手头紧，你这店开得红红火火的，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张胜田冷笑一声：“王司令，您也知道，我这小本生意，赚的都是辛苦钱，哪有什么闲钱孝敬您。”王凯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少跟我装糊涂！今天你要是不给，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着，他给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士兵立刻在店里四处翻找起来。
张胜田见状，不慌不忙地从柜台下拿出一杆猎枪，“哗啦”一声拉动枪栓，冷冷地说：“妈了个巴子，你要是敢动我店里的东西，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王凯和他的手下都吓了一跳。王凯没想到，张胜田竟敢公然反抗，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王凯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没想到在这小小的杂货店里会栽跟头，可真要和张胜田硬拼，他又有些忌惮，毕竟对方手里有枪，而且看样子是个不怕死的主。
张胜田站在柜台后，与王凯对峙着，余光瞥见媳妇正焦急地在一旁观望，他不着痕迹地暗中给媳妇使了个眼色。媳妇心领神会，趁王凯和他手下的注意力都在张胜田手中猎枪上时，悄悄溜出了店门。
她顾不上刺骨的寒冷，一路小跑，朝着电话亭的方向奔去。她气喘吁吁地冲进电话亭，颤抖着双手拿起听筒，拨通了张署长的电话。
“喂，是张署长吗？我是你兄弟张胜田的媳妇，城防军王凯带着人来店里闹事，要收什么慰问费，还想动手抢东西，您快想想办法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焦急。
电话那头，张胜松，也就是张百万的儿子，正悠闲地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听到这个消息，他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上次打着皇军名号征粮，那是没办法，可这次王凯竟然跑到自己堂弟的店里撒野，这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别着急，我马上带人过来。”张胜松放下电话，立刻召集手下的警察。不一会儿，大批警察全副武装，手持警棍，腰间别着手枪，在张胜松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朝着“兴隆杂货店”奔去。
此时，杂货店内的气氛依旧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王凯虽然表面上还在逞强，但心里已经有些发怵，毕竟张胜田手中的猎枪可不是吃素的。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先撤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警笛声。
张胜田也听到了动静，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是媳妇搬来了救兵。王凯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张胜田竟有如此能耐，能把警署的人叫来。他恶狠狠地瞪了张胜田一眼，说：“张胜田，你有种！咱们走着瞧！”说着，便想带人溜走。
可还没等他们出门，张胜松已经带着警察冲了进来。“王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张胜松厉声喝道。王凯心中一惊，但还是强装镇定：“张署长，这是误会，我就是来和张老板聊聊天。”
“聊聊天？”张胜松冷笑一声，“你带着枪，还在店里翻箱倒柜，这叫聊聊天？”王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张胜松见状，一挥手，对警察说：“把他们都给我带走！”
王凯一听张胜松下令要把他带走，顿时暴跳如雷，那只独眼瞬间瞪得浑圆，好似要从眼眶里蹦出来，脸上青筋暴起。“妈了个巴子！”他怒吼一声，“你有枪，老子手里也有！”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手握住腰间手枪的枪柄，“唰”地一下拔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张胜松，那架势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与此同时，他手底下的城防军士兵们也纷纷反应过来，随着一阵密集而刺耳的“哗啦”声，所有人都拉动了枪栓，子弹上膛，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警察们。
张胜松脸色一沉，他没想到王凯竟敢如此嚣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公然反抗。但他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物，很快便镇定下来。他毫不畏惧地迎着王凯的枪口，向前迈了一步，大声喝道：“王凯，你想干什么？你这是扰乱城内秩序，破坏城内治安！”
王凯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冷笑一声：“张胜松，你少拿这些吓唬我！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让你这警署鸡犬不宁！”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先退让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