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去拿人
项武虽心有疑惑，但见宁绝不愿细说，他也不好一直逼问，只聊了片刻，就随口换了话题。
离开吏舍，二人走进公廨，项武提到启阳都护通匪案的细节，正说着，周越从门外走来。
“大人！”
他进门朝着项武行了一礼，随后递上一卷纸张：“尧城的消息到了。”
渝州，尧城。
项武脸上一喜，急忙接过。
整整三页的内容不算多，他仔细看过后，随手就递给了一旁的宁绝。
宁绝一目十行快速扫过，还不等他多做思考，项武就迫不及待下令：“召集监察卫，我们去都城卫……拿人。”
“是。”
周越领命退下，没有半点耽搁。
看着宁绝手里的纸张，项武眉头舒展，颇有种拨开云雾，即将窥见月明的期待感。
见他如此踌躇满志，宁绝不想泼冷水，但也不得不提醒：“大人，都城卫可是高将军管辖的地方。”
“所以？”
项武歪了歪脑袋，眼中意味不明：“你害怕了？”
害怕吗？
宁绝摇头，他只是觉得，如果高戬真是其中操手，他们这样贸然前去，只怕会引起不少的矛盾。
他查过高戬的生平，也得知他入军营，是得了闻大将军的赏识。
虽然以闻宿的性子，如果高戬真犯了错，他肯定不会包庇，但是，京都势力错杂，谁能保证高戬不以此为据，引得其他官员与他们施压对抗呢？
“大人，你可有想过，若高将军阻拦怎么办？”
“那就……打。”
项武组织着语言，说：“阻拦，就代表他心虚，我正好，可以参他一本。”
“大人不怕吗？他身后可是镇国大将军。”
“那又如何？”项武眼神坚定：“我的职责，就是替陛下……铲恶除瘤的。”
大将军又如何，他无所顾忌，一旦查清高戬罪名属实，就是拼了这条命，他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若不然，他这监察使就白当了。
松柏傲于危石之间，从不惧狂风暴雨，大漠严寒。
项武的义无反顾，让宁绝深有所感，他放下手里的纸张，长出一口气后，笑了笑：“既如此，那下官就陪大人走一趟吧。”
虽然他觉得，还是先进宫去找启安帝求一道旨意，更加保险管用，但……谁让项武大人着急呢，他就陪他闯一回，说不准还能有其他的际遇呢。
班房外，周越召集了十几个监察卫，细算下来，几乎监察司所有人都到了，连看守大门的钱小文都在里面。
“此去，主在抓人，尽量……莫生事。”项武站在石阶上，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
下方众人齐声应“是”，队伍分成两拨，周越和梁洪涛各领一队，随着项武一声令下，所有人跟在他身后，走出监察司大门，一路朝着都城卫的大营走去。
京都有两大卫队，分别为京都卫和都城卫，前者由长林将军闻卿至管辖，负责京都日常治安巡查，而后者，则受辅国将军高戬统率，负责戒守京都各大城门，记录管理京都每日进出官员、百姓的数量及公验等等。
都城卫人员上万，每日轮值，平时驻扎于城西校场，除了把守东南西北四处城门外，皇宫的玄、午两门也是由他们看管。
项武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人手去几个城门一一查问，于是就带着十几名下属直奔城西校场。
校场里有轮值名单，他只需拿到手，就能轻而易举抓到想要的人。
空旷的草地上，操练的声响远远传来，宁绝抬眸，看到前方蓝白的营帐整齐排列，了台上的哨兵看到对面的人群，立刻摇响手中铜铃，回头朝下大呼两声，不多时，那充满粗犷的操练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和戒备的气氛。
行至军营大门前，木制的拒马挡住去路。
“来者何人？”
高高的了台上，哨兵戒备询问。
周越上前一步 道：“我等监察司差吏，奉命前来办事，还请开门。”
“监察司？”
哨兵稍稍疑惑，确定没听说过，便道：“军营重地，若无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是各大军营既定的规矩，为的是防止有心人心怀不轨，从内部破坏军队秩序。
项武皱眉，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周越也是顿了顿，回头看向项武，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办。
“大人……”
“不准进，就叫人出来。”项武不死心。
周越无奈，也只能照样传话：“我家大人奉命查案，今有一疑犯藏于都城卫中，能否有劳禀报高将军，让他把人揪出来？”
哨兵疑惑了，疑犯？在他们营里？
这怎么可能？
犹豫了片刻，哨兵严词拒绝：“阁下只怕是说笑，我们营地一向管控严格，怎么可能有人出门犯事？此间不早，还请诸位快快离去，莫扰了我等训兵操练。”
“这……”
驱逐意味明显，周越哑然，回头看向项武：“大人，怎么办？”
项武也一时无措，硬闯军营是死罪，可他若遵守规矩再去皇宫讨旨，只怕还没等他返回来，那疑犯就察觉到苗头，火速逃之夭夭了。
进不得，退也不行。
既然走到了此处，话说出口了，他今日就必须得到一个结果。
“宁绝！”侧眸看向身边的少年，项武沉眉：“想想办法。”
方才劝他不听，这会儿倒是想到自己了。
宁绝失笑，摇头道：“这可是军营，下官能有什么办法？”
“……”项武脸都揪在了一处。
“陛下的规矩破坏不得，但……凡事总有变通之法，大人虽不能进去，高大人却可以出来啊。”
只要高戬出面，邀他们入内，或是亲自抓住那位疑犯，将人送出军营范围，那他们就可以随意抓捕，任由审讯了。
可……话是这么说，实际操作起来，他们又该如何去说服可能是最大疑犯的高戬将军呢？
项武绞尽脑汁的想着，一旁的周越却直勾勾盯着宁绝。
“宁大人可有办法逼高将军出面？”
为何要用个“逼”字，搞得他们好像很不讲道理一样。
宁绝扯了扯嘴角，上前一步道：“尔等奉命，我们也非擅闯，监察司所查之案重大，涉事疑犯也非同寻常，尔等若阻我前去捉拿，难免叫人疑心，是否包庇疑犯，为同党之谋，狼狈为奸？”
“休得胡言乱语！！”
这一连串的质疑和构陷，听得哨兵满头大汗，忍不住大喝：“我们乃护城守卫，天子亲兵，怎由得你肆意污蔑？”
“既非实事，足下又何必阻我？”
宁绝继续激他：“你一个守哨小将，遇事不禀上级，随口就拦了正三品的监察司正使，如此胆大妄为，不是包庇是什么？”
平静的语气中带着斥责的质问，明明是颠倒黑白的话，听到众人耳中，一个个却都觉得格外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