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祺见白不艺脸上没有一丝不舍,还低头在大背包里翻翻找找起来。
“你舍得?”
“挂起来我们不是就可以天天都看得到嘛!”
“其实你都明白的,对吗?”
关祺闻言摸摸白不艺的脑袋,心疼地说道。
“明白啥子,舅妈?”
“呃……”
关祺一时语塞,却见白不艺从大背包里揪出一张破破旧旧的粉色布块。然后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不艺,你在干什么?”
“有干妈、老汉和爷爷的味道!”
“这是啥?”
“舅妈忘记了吗?老汉说这个是你送我的兔子玩偶!”
“啥?”
关祺脑子里飞速运转,似乎想起来在刚刚灾变时,大家聚在白洪羽家商量对策时,自己好像是给白不艺送过一只兔子玩偶,只不过很难和现在白不艺手中的这一张破布联系起来。
“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们从施州来的时候,它是好的,我说要带着它,老汉就骂我,说逃难带娃娃都是瓜娃子,干妈看我难过,就说把棉花掏了,装个皮皮儿带在路上,也不占什么空间。”
关祺难得听到白不艺说这么长的话,感到很欣慰,脑子里又不禁想象白洪羽当时那副死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关祺指了指白不艺手中的破布,说:
“舅妈手艺不好,回头找你义母帮它填上棉花缝好,行不?”
“可以吗?”
“当然可以!对了,你很喜欢它的嘛,之前怎么不把它拿出来呢?”
“呃……在施州的时候它每天陪着我睡觉,刚来时没有它我还有些睡不着,但是我想我抱着它,我又会很想老汉、干妈和爷爷……我不知道怎么说那种感觉,反正就是心里就不想有那种感觉。”
关祺沉默了一下,把不艺搂进怀里。
“那你现在有那种感觉吗?”
“会,但是现在舅妈你和弟弟,还有义母你们让我心里满满的,能把那种感觉挤走!”
关祺觉得喉头有些发涩,最终还是没忍住,抱着白不艺呜呜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可怜的幺儿哟,你真是受太多苦了。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你可以哭出来,喊出来,知道吗?”
“可是老汉不准我哭,不准我喊咧。”
闻言关祺更是放声大哭。恰巧郝平安也回来了,看到眼前一幕,满头雾水。
“姐姐,你和我妈说啥了,她哭成这样。”
脸上还是没太多表情的白不艺挠挠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晓得。
“平安!你听好了,以后要好好对姐姐,听到没有,你可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
本来打算治愈白不艺的关祺,没想到自己先破防了,见平安回来,一把扯过来,呜咽着说道。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姐姐的,妈!你别哭了。”
关祺又絮絮叨叨对两个孩子交代着互相扶持帮助之类的话,很晚了才让俩孩子睡下,自己则看着那本黑色笔记本上的内容看到了快天亮。
没过几天,一只填好人造棉的小兔子出现在了白不艺的床头,白不艺当晚也睡了一个很安心的好觉。
“比以前胖些咯,不过也蛮好勒。”
……
上学也在继续着,这个时代的教学进度很快,白不艺完全跟不上,但是非常认真。
由于其南境出身的事情在学校里慢慢传开,一开始,其他的孩子对其很是好奇。
一个普通话都说不好,南境来的这一身份配上白不艺那张冷淡的脸和不爱说话的死鱼样,这和学校里的任何人都没有丝毫共同点。
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白不艺显得是如此的无类又无群,和所有人都显得不一样,慢慢地,除了玛莎和郝平安,其他的小孩都会选择远离这个“怪家伙”。
说起来人性本善还是本恶这个问题,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但大概率上,人性本恶。
小孩都是善良的?有教养的善良,没教养的邪恶,这是很普世的道理。
时间没过多久,小孩子间也开始传些闲话,抱起团来孤立她。
这天中午午休,不知道什么部门的人来到白不艺所在的学校,将白不艺叫到了一间办公室,老师们都被赶了出去,来人看起来很是严肃,示意白不艺坐下。
“孩子,我问一些关于南境的信息,你知道就回答,不知道的就摇头,明白了吗?”
“哦,要得嘛。”
来人示意自己的助手拿笔记录,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在南境的那些年里,你和你的家人,是否吃过人肉。”
白不艺脑袋一歪,嘴里小声道:
“我没有,我老汉告诉我说,吃人肉是禽兽,人要异于禽兽,不过丧尸的肉算人肉吗?花花吃过。”
“额,小孩,我知道花花是一条狗,我问的是人,你记住,下一个问题。”
“哦,晓得咯。”
“你家人是否杀过人,我说的是活人。”
“杀过,不少,我自己也杀过。”
“你杀过谁?”
“就在那个林子里,我杀了一个好高好高的男勒。”
“不是你爹杀的?”
“我和我老汉一起杀的,我当时一刀捅了进去,然后横着拖了一刀。”
来人回头与助手对视了一眼,随后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在南境那些年,你们是否收到过北境的消息?”
白不艺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们所在的地方,辐射值与丧尸密度如何?”
“辐射是什么?丧尸是不少。”
一番询问过后,这人又拿出了一张题目不算多的心理测试试卷,指导着白不艺填写。
“好了,我们问完了,小孩,回去上课吧,后面我们时不时都会过来,问你一些细节问题,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就行了。”
“好嘛,要得。”
回到教室的路上,刚好路过自己教室的后门,白不艺看见了一个皮肤很黑的孩子,其周围围了一圈男孩女孩,将其拖着往厕所去。
白不艺也懒得去搭理,只是在心里好奇,那小孩为何这么黑。
“嘿!白不艺!我们一个班的!帮帮我!”
闻言,白不艺回头看了看,自己完全不记得这人是谁,但对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便还是走了上去。
“你是哪个嘛?”
白不艺不顾其他小孩,拉住这个黑小孩便问道。
“我叫鲁鲁!坐在你后面三排的!这些人要欺负我!帮帮我,喊老师来!”
“嗯?欺负你?”
白不艺虽然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嘴还是肯定地道:
“好呢!那我马上去,你知道老师在哪儿吗?”
“前面的办公室。”
“好,你等到起。”
说完白不艺松开手便要走,被一人拉住道:
“你是看都不看我们是吧?一口鸟话,你就是那个南境来的?”
“哦哦,是啊,你又是哪个?”
“额?这家伙是不是智障?”
白不艺不理睬这人,转身继续便要朝着那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妈的,别让他给老子走!一个黑鬼!一个南来蛮子!全都拖着揍一顿!”
鲁鲁率先挨踢,这个时代的体育课教了很多格斗技巧,就连小孩打架都是直摆勾拳,鞭腿正蹬的,没几下便被打哭了。
白不艺屁股挨了一脚,稳了稳身形,回头不解地看了踢自己的那孩子一眼,脑海里回想起了自己父亲的话。
不管是骂我们、打我们,只要有恶意举动……
“但我手里没有刀子,好吧!那就用拳头!”
说罢,白不艺接住那人来腿,对着对方的支撑脚的脚后跟就是一个扫踢,对方没想到这人面对这么多人还敢还手,被踢倒在地后后脑撞到了地面,捂着脑袋就开始滚来滚去。
“我去!你丫的还敢还手!”
“有什么不敢滴?”
一男孩来打白不艺,白不艺用父亲教授的招数还击,双手做了个扣,压住对方的脖子下压,一膝盖就顶到了对方的气门上。
“妈的!干死她丫的!”
一阵喊打声惊醒了教室里睡觉的郝平安,他一抬头发现姐姐的位置还空着,便走出教室寻找姐姐,刚好就看到姐姐被一帮孩子围攻。
“玛莎!我姐被围了!”
郝平安一边从角落抄家伙,一边对玛莎喊道,玛莎闻言亦跳起,抡起自己的凳子就冲了出去。
“走!郝平安!”
这两人一个拿着凳子,一个拿着一把木杆扫帚,冲入人群就打,对方猝不及防,一时间吃了点亏。
“喂!谁让你们打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