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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晌午,湫、邓也和易水寒离开了民宿,赶到康郡县的长途车站。几人打算乘中午十二点的长途车回缰矢城。

湫同湘打了个电话,湘说托尔利这会儿还没有醒过来,他还在等照看托尔利的人来接他的班,他会搭下一班车回缰矢城。

正午时分,长途中巴车准时从车站出发,向着南边开去。

车上,除了湫等一行三人外没有其它乘客。车厢里空空荡荡,车窗外白雪茫茫。

易水寒伏在前座的靠背上,出神地望着窗外的乡原雪景,任由思绪遐游。回顾这一趟不到一天的康郡县旅程,其间发生了许多相当离奇的故事,有许多事情突破了他以前的认知,有些甚至颠覆了他的世界观。再转念一想,他们此次旅程的最初目标——帮助女孩丽蓓卡——不仅没有完成,反而又增添了许多新的问题,包括一系列解不开的谜团,托尔利病倒、黑魔法教的觊觎、医院的神秘灰影、丽蓓卡一家的离奇失踪……咦?等一等!

易水寒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像是一根被突然松开的弹簧一样坐直身体,扭过头去,对后排的邓也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邓也,那个灰影,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们昨晚在丽蓓卡病房里的窗帘上看见的。”

“嗯,记得。”邓也说,“怎么了?”

“我想说,有没有可能,那其实是黑魔法教的教徒在窗外呢?黑魔法教徒盯上了丽蓓卡这家人,试图给他们施加邪术,但是一直没有成功,呃,结果在昨天夜里,那些教徒成功了,丽蓓卡一家人成功被洗脑,然后被黑魔法教带走,这就能解释丽蓓卡一家人的失踪,这种情况不是和你提到的那些失踪案是一样的吗?”

邓也听后,神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我早就有过这种猜测了。”邓也平静地说,“这不失为一种解释,但也仅此而已。即便这是真的,恐怕也没有任何挽救措施,因为受害者一旦中邪,落入黑魔法教徒的手中,按照以往案例,基本没法寄希望于找到可供追查的线索,更不用谈援救了,无论受害者下场为何,结果都是不可逆转的。顺便一说,如果他们被洗脑为信徒,据推测,消除这种狂热信仰意识的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

易水寒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目光失望地垂落下去。

“真是可怕。”湫叹惋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丽蓓卡他们一家真的好可怜……”

“这就是黑魔法教的变态之处,据信,他们正是利用各种强制的洗脑邪术,让许多无辜的人变成狂热的宗教分子,极端地崇信黑魔法教。这就是黑魔法教扩张自己势力的方法,它被认为近代以来是最为邪恶及暴虐的邪教,这些已经成为大家基本公认的事实。”

“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丽蓓卡一家是中邪而被黑魔法教带走,为什么医院的所有医生和护士都说他们没有见过丽蓓卡一家呢?”易水寒问。

“最有可能的一种解释是——我多次提到过,黑魔法教为了隐蔽自己,会销毁一切可供追查他们踪迹的证据和线索。所以对一切有关受害者下落的信息,黑魔法教都会全力清除,这其中当然包括知道这件事的人,但是黑魔法教徒对此的清除通常不使用暴力手段,因为那样只会留下更多的线索。所以,教徒们会使用邪术来删除这些知情者与此相关的记忆,这就导致了他们不记得丽蓓卡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昨天晚上那个值班护士,她是不是也和其它医生护士一样,不会记得丽蓓卡了……”湫说。

“按照这种推测,大概率是这种结果。”

“这么天衣无缝呀,我的天,照这么说的话,湘他继续查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吧?”易水寒说着,扭头看了湫一眼,接着说:“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等湘下午回来后,跟他说一下?不然的话,可能最后没查出什么结来,倒把自己的安危搭进去了。”

“最好不要。”邓也立即接过易水寒的话头,坚定地说,“理由有两点,第一点是,我需要特别声明,刚才提到的仅仅只是我的推测,可能很不靠谱,我不希望由于不靠谱的推测左右了各位的决策,从而引发一些我们都没有预想到的负面结果。”

易水寒和湫对望彼此一眼,两人眼中都含着几分犹疑,似乎觉得邓也的这个理由并不够有说服力。

“还有第二点。”邓也停顿片刻后,接着说道,“这一点同样是基于我的推测,我不对这种解释负责,仅供你们参考。”

邓也又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去:“昨天夜里湫被施了邪术后,湘独自一人跑到外面去了,是吗?”

“是的。”易水寒说。

“所以,你们谁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究竟做了些什么。”

“唔……是……”

“那时候,屋子外面正好有黑魔法教徒。但我们没有理由相信,黑魔法教徒们在给一个人施完邪术后,就会立即离开。”

易水寒和湫看着彼此,两秒钟过后,两人同时倏然瞪大双眼,极度的惊愕瞬间侵占两人的面容。

“难道……你是说……”易水寒的声音由于恐慌而变得低颤。

“仅仅是一种可能性。”邓也声色不动地说下去,“湘在那时候被洗脑了,从那时候开始,他变成了一名崇信黑魔法教的信徒。”

邓也再次停顿了一下。

“进一步的佐证和猜测是,他执意要在今晚返回康郡县,并不是为了调查丽蓓卡的失踪,而是为了加入他崇信的宗教,回归到隐秘的邪恶里去,成为他们的一员。”

湫双唇微启,眉头紧锁,眼中尽是不敢置信的惊恐。易水寒的嘴唇和瞳孔不住地颤动着,凝然的面庞全无血色。两人就这样怔在原地许久,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长途中巴车一往无前地向前开去。不知不觉中,积雪的路上出现了车辆驶过留下胎迹,并且越来越多——那座繁华而熟悉的城市,很快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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