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钊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李医生怎么可能会调换了我儿子，他……”说着，身子一歪，倒在了床上。
陆钊心里其实知道老爷子说的是事实。
老爷子向来一言九鼎，他又是军人，就算他再不喜李铭扬，也不会拿不是陆家子孙的身份来说事。
可他接受不了。
他当眼珠子疼了十三年的儿子，寄予厚望的儿子，现在告诉他，不是他亲儿子。
而换走他亲儿子的是他的主治医生。
许多事经不起推敲。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陆钊才愿意往深想。
他能当上帝都大学的教授，脑子本就不笨。
就是看他愿不愿意去想。
现在一想，王晓云当年给陆思年鸡汤里下的毒药是哪儿来的？
是李迪简提供的。
李迪简又是什么时候成为他的主治医生的？
他喝了那碗有毒的鸡汤之后。
孩子又是什么时候被换走的？
李迪简成为他的主治医生后。
所有的事情都离不开两个关键人物，王晓云，李迪简。
到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被王晓云和李迪简联手坑了。
陆钊忍不住想，他们的亲儿子被换，王晓云这个当妈的知不知道？
应该是知道的。
她一个当妈的，天天跟孩子待在一起，孩子被换了，她就没有发现不对劲儿？
对，儿子被换，都是王晓云的错，就连李迪简都是王晓云招惹的。
陆钊把所有的责任再一次都推到了王晓云身上，他甚至开始后悔了，要是他当年听了老爷他的话不娶王晓云，他就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亲儿子不会被间谍换走。
可是……
陆钊也知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老爷子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陆钊眼角有泪流出。
为那个被李迪简扔在冬月大街的亲儿子，也为他当时一意孤行的坚持带来现在的处境。
老爷子看着躺在病床上默默流泪的陆钊，非但没安慰、而是继续朝陆钊的心口扎刀子。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孽，果却要你的亲儿子来承受，老子以前不相信劳神子因果报应，现在相信了。
陆钊，你的自私自利不仅差点儿毁了小年，也毁了你最爱的亲儿子。
你下半辈子就在悔恨中度过吧。”
一个大男人，不是动不动就晕倒，就是动不动哭哭啼啼的，他娘的比女人还娇弱，看着眼睛就疼。
老爷子说完，转身就走。
蠢货！还有脸哭。
他娘的被一个寡妇和间谍耍的团团转。
还有脸说自己是教授。
就他那猪脑子，也不怕误人子弟的。
幸好被学校给开除了！
不然还不知道要误了多少祖国未来的希望。
完蛋玩意儿，自生自灭去吧！
躺在病床上的陆钊全身的力气被老爷子的一番话抽干净了。
他想说他也是受害者，他也是被王晓云和李迪简欺骗了。
可……
王晓云是他当初不惜跟老爷子断绝关系都要娶进门来的。
说到底，他也有错。
可他亲儿子是无辜的啊。
忽的……
陆钊想到了什么。
在老爷子走到门口的时候，陆钊哆哆嗦嗦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爸，那个……孩子还活着吗？”老爷子刚说了，孩子被李迪简扔到了冬月的大街上，万一孩子被好心人救了呢？
那不仅是他亲儿子，还是陆家的孩子，也是老爷子的亲孙子，老爷子不能不管。
他知道，他这辈子大概是完了。。
就算孩子活着，他也没能力找到。
可老爷子有能力啊。
孩子是陆家的，是老爷子的孙子，老爷子不能不管。
老爷子脚步顿了下，头也没回，直接打破了陆钊的最后一点儿希望，“死了。”
陆钊打的什么主意老爷子知道。
陆钊和王晓云犯下的错，凭什么要他这个当爷爷的来承担？
孩子是无辜的，他想找人打探孩子的下落。
但他从没想过要把孩子认回来。
他唯一能为孩子做的，就是确认孩子活着后，在背后推孩子一把，给孩子谋一条好点儿的路。
“死了？怎么会呢？”
陆钊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虽然早就想过这个可能，但听老爷子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没法接受。
老爷子没理会身后的陆钊，留下这句话，抬脚出了病房，他还有一大堆事要去处理，实在没功夫听陆钊在这儿废话。
看着老爷子没有犹豫的出了病房门，陆钊挣扎着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倒了回去。
双手捂着心口的位置缩成了一团。
嘴角不受控的抽抽。
陆钊知道自己的病情，他不能受刺激，也不能动气。
尽管他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还是被老爷子的一番话刺激到了。
陆钊不想死，他用尽全力朝着门口喊了一声，“帮我……叫……医生。”
病房门口站着组织上安排看管陆钊的两名士兵。
听到陆钊的声音，一名士兵赶紧打开病房门跑了进来，另一位士兵跑去叫医生了。
医生很快被叫来了。
检查的结果就是陆钊又受刺激了，且中风的风险又大了。
喝了药，陆钊心口不痛了，但嘴角的抽搐并没有好转。
医生劝陆钊，“一定不能再动气了，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陆钊也想不生气，也想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事关他亲儿子，他控制不住啊。
“医生，我知道了。”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离开了。
……
陆思年和叶三秋赶到医院的时候，老爷子早就离开了。
两人也遇到了点儿困难。
站在病房门口的两位卫兵挡在叶三秋和陆思年面前，客气道，“抱歉，小陆同志，没有首长的允许，你们不能进去。”
叶三秋：“……”
陆思年：“……”
两口子对视一眼，陆老抠的逼格提高了啊，居然有卫兵站门口保护了！
陆思年，“需要征得哪位首长的同意？”
卫兵客气的回答，“老首长和王政委都可以。”
叶三秋借了医院的电话，拨通了王政委办公室的电话。
卫兵说了，老首长从医院离开不久，这会儿估计还没到军队。
只能给王政委打电话了。
王政委接到医院的电话，以为是陆钊又出幺蛾子了。
语气有些不耐烦道，“陆钊同志又怎么了？”
叶三秋热情的打招呼，“领导啊，是我，三秋啊！”
王政委握着电话的手一顿。
心里当即就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这丫头这个时候出现在医院准没好事。
王政委有些头疼，原以为老首长来了，他就解放了，咋还是给他打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