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派遣十位亚圣,全天候监视成荫妖祖,就为了洞悉他下一步计划。”
“成荫妖祖知道人族在监视他,一直在源山山脉的容平山清修,轻易不动弹。”
“上一次,因为你的缘故,成荫老祖召见了虚空大圣。”
说到此,钱重阳紧紧盯着夏岚风,看看她有何反应。
他失望了,夏岚风没有反应,反而愈发好奇。
“重阳圣人的意思,成荫妖族早就注意到我这个小虾米?”
“没错,不过,你可不是什么小虾米,你第一次出手,就杀了妖族天骄,虚空大圣最喜欢的弟子独步和。”
“表面上,成荫妖祖看似极为自负,实则,老谋深算,谋而后动,不打无把握的仗。”
“今日,宏才在故意示弱,他的目的,就是引你出去,你若去了,面对的可就不是一个大圣。或许,成荫也会出手。”
这样的事情,妖族不是没做过。
灭杀敌人天才之事,人族也在做。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圣级以上的人,不会出手。
夏岚风是特殊的存在。
她的潜力,太可怕,已经让妖族感到威胁。
钱重阳不想说以成荫妖祖为首的妖族有多么无耻,但他信一个妖祖冥冥中的感应。
成荫注意到夏岚风,人族就必须护住夏岚风。
“回去吧,你去游历七国也好,多长长见识,就是不能,往边疆来,更不能现在就去源山战场。等你有足够自保能力,我们欢迎你前来,为我们分担一份力。”
钱重阳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是十四位亚圣的决定。
夏岚风不好再装作听不懂,站起身,俯身道:“前辈们的好意,晚辈知晓,晚辈暂时不会去源山战场。”
才怪,她乔装打扮去,保证没人认出她。
“因为一些事,晚辈需要在会隆城停留几天,如果可以,晚辈想要去会隆城军事学院看看。”
就这要求,钱重阳如何不答应。
“这事,我答应,明天,我就派人带你去会隆军事学院。”
不是去源山战场就好。
跟着夏岚风离开此处,路上,陈朗晕乎乎问道:“师父,真有那么多师祖吗?”
“嗯,很多。”
各种类型都有。
达者为师,都是师父,没什么问题!
陈朗想细问,到底有谁,张了张嘴,还是选择闭上。
不随意打听别人的隐私,是对师父最基本的尊重。
会隆军事学院,每日例行出操仪式开始。
一大早,就有人敲响棠院的大门。
来人一身军装打扮,面容坚毅,行走间,如青松挺拔,脚下每一步,大腿带动小腿,充满力量感。
陈朗眼中的羡慕一闪而过,接着扬起头,热情招呼对方。
“鸿云,好久不见。”来人是钱重阳手下一员小将,也是和陈朗一起毕业的优秀生,万俟鸿云。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朗,万俟鸿云微微愣住,紧接着露出一抹旧友重逢微笑。
“陈朗,你没事,真好。”
“进来说。”陈朗推动轮椅,让开位置,手掌向上,做出请的姿势。
万俟鸿云没有客气,大跨步走进来,甩开双手,便往前走,走了几步,察觉陈朗没有跟上,后退回来,自然而然推起轮椅。
“抱歉!”
“没什么,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我记忆力没那么差,当然还记得你。”
沉默……
走了一小段,万俟鸿云道:“重阳圣人说的那人,就是你师父。”
“是。”陈朗骄傲点头。“我就是师父唯一的弟子。”
重音咬在“唯一”上,陈朗任由万俟鸿运推着,目光落在自己骨节分明的手上,手心的薄茧,从虎口,换到手心。
“听说她很厉害。”
“没错,师父很厉害。”
“你看她出过手?”
“那是当然。”
万俟鸿云停住,静静看着陈朗后脑勺。
在陈朗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偷袭的时候,万俟鸿云幽幽说道:“我还担心你自暴自弃,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你还和以前一样,骄傲而臭屁。”
闻言,陈朗怔住,倏忽放声大笑。
“哈哈哈……当然,我还是那个我。”
笑着笑着,眼泪莫名流出。
陈朗抬手,扯过袖子,快速拭去。
原本,他还不解夏岚风为何不教他。
原来,从他们见面,定下师徒名分之后,夏岚风一直在改变他。
她什么都没教,却什么都教了。
陈朗不是蠢人,知道陷入自轻自贱的人,有多难走出来。
夏岚风带着他离开,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相信她,更多的是,他想离开那个地方。
“万俟鸿云,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许多事情,在一瞬间,猛地释然。
陈朗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来的,但他知道,他现在,真正而完整的走出来。
万俟鸿云眉头微蹙,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见我,随时可以来会隆城,我在,就会来见你。”
“好!”
陈朗不说,之前,他确实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随时来会隆城,但是他不敢。
他害怕。
害怕见到本该齐头并进的战友,意气风发。
见到不如他的人,走在前面。
见到追随他的人,他们高高在上的怜悯。
这些,都会令他心痛不已。
他不愿意来。
在陈家,一蹉跎便是两年。
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没有一天不在思考,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老天对他,为何如此残忍?
在最好的年华里,逼着自己坐在小小的轮椅上,不能自由奔跑,不能上战场杀敌。
那些落到他身上的目光,让他害怕,让他不适。
唯有夏岚风,她的目光中,没有将其当做残疾人,也没将他当人。
夏岚风很早就起来,坐在屋顶,迎着朝阳吐息。
陈朗和万俟鸿云来到屋下,两人仰着头,一坐一站,没有发出任何嘈杂声。
等待夏岚风收功,跃下屋顶,转身进了房间。
万俟鸿云打破宁静,道:“她很年轻。”
紧接着又道:“她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似在游历人间,又像在努力过好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