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姐姐。”
林川来到苒的身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苒声音微颤，将脸颊轻轻贴在林川胸前，话语里带着尚未平复的哽咽。
林川没有多言，只是伸出手，一下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既然此间事了，秦，你该付出代价了。”
土伯的声音沉沉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代价？什么代价？”
苒的娇躯瞬间紧绷，方才稍稍平复的情绪被骤然打破。
她猛地抬头看向土伯，眼中满是错愕与警惕，“夫君并未帮我复活族人，为何要他付出代价？”
“擅自开启玄牝之门，私引亡魂现世，搅动阴冥秩序，当削你百年寿元。”
话音刚落，土伯周身的白雾骤然翻涌，带着森冷气息朝着林川涌去。
“这代价我替夫君承担！”
苒猛地从林川怀中挣脱出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挡在他身前，目光坚定地迎向那道弥漫而来的白雾。
“没用的，苒姐姐。”林川轻轻摇了摇头。
下一秒，那些白雾像是长了眼睛般，灵巧地避开苒的身影，径直朝着林川扑去，丝丝缕缕钻入他的体内。
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林川只觉气血微微一滞，周身的灵力都像是被冻结了几分，眼前竟也闪过一丝短暂的昏沉。
“夫君！”苒心头一紧，瞬间折返到林川身旁。
“娘子放心，我好着呢。”
见苒想要划破手掌，逼出本源精血为自己延寿，林川连忙一把抓住苒的手，“不过百年寿元罢了，对我没什么影响。”
“……”
苒嘴唇翕动着，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声哽咽：“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我……”
“乖，我们是道侣。”
林川柔声道，抬手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痕，“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何来‘因为你’一说？百年寿元换与你见族人一面，值得。”
“……”
苒再没说什么，只是猛地收紧手臂，紧紧抱住林川。
……
青鸾圣地，天剑峰。
待最后一道雷劫消散，漫天厚重的劫云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澄澈的苍穹。
江婉莹缓缓睁开双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周身激荡的灵力渐渐平复下来，气息比之前沉稳厚重了数倍。
“莹儿可有受伤？”
徐寒衣几乎是瞬间便来到江婉莹身边，不等她回应，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灵力顺着指尖探入，细细探查她体内的情况。
“师父放心，徒儿没事。”江婉莹轻轻摇了摇头。
徐寒衣没有说话，只是凝神催动灵力，在她体内细细流转了一圈，直到确认没有留下隐伤暗疾后，这才松了口气。
“不错，根基很夯实，以后冲击渡劫境不成问题。”
徐寒衣收回手，眼底的担忧渐渐化作一丝欣慰。
“多亏了师父这些年来对徒儿的悉心教导。”
江婉莹微微垂眸，抬手理了理被劫雷打乱的鬓发。
“若是没记错的话，为师好像只教过莹儿剑术，并没有教莹儿怎么玩火吧？”徐寒衣直直地望着江婉莹，语气意味深长。
“……”
江婉莹微微一愣，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师父，徒儿……”
片刻后。
听完江婉莹讲述前世的徐寒衣，面色并未起多大波澜。
她很早便已察觉到江婉莹的异样，在暗中探查过江婉莹神魂后，她便心中有了猜测，刚才问起，也不过是顺嘴一提。
“师父，瞒了您这么久，对不起。”
江婉莹轻轻上前抱住了徐寒衣，将脸埋在她的肩头。
“傻莹儿……”
徐寒衣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里满是化不开的柔和。
“师父，我接下来打算出门寻阿川了，您……”
江婉莹话未说完，便察觉怀中徐寒衣娇躯陡然一僵。
“莹儿，你说川儿还愿意回到为师身边吗？”
徐寒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像是在问江婉莹，又像是在低声问着自己。
“师父若是愿意接纳大家，阿川肯定愿意再与师父重归于好的。”江婉莹轻声劝道。
“……”
徐寒衣沉默片刻，缓缓松开抱着江婉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道：“莹儿去吧，为师先回去歇息了。”
“……”
望着徐寒衣转身离去的背影，江婉莹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再说些什么。
……
遗迹内。
那遮天蔽日的阴气不知何时已彻底散去，连带着土伯的身影与那道通往阴冥之地的门户也消失无踪，仿佛方才所有的悲欢离合，都只是一场漫长而真切的梦。
“夫君，我没事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苒松开抱着林川的手，声音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沙哑，眼底却已平静了许多。
“苒姐姐乖，接下来的路由我陪你。”
林川轻轻握住苒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
“……”
苒望着林川眼中的认真，沉默片刻，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轻声问道：“我真的不会给夫君添麻烦吗？”
“不会。”
林川语气笃定，抬手轻轻揉了揉苒的脑袋，眼底满是温柔。
“可夫君在这种事情上总不愿与我说实话。”
苒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林川的指节，“来这里之前，你说你不会有事，让我放心，可光只是开启个阵法，你就付出了百年寿元。你还答应过我，凡事以自身为重，却在那道门户快要消失前，不顾一切想要冲进去。”
“……”
“所以呢？苒姐姐想说什么？”
林川的声音沉了沉，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不愿再给我添麻烦，打算离开我？亦或者待在暗处就心满意足？”
“我……”
苒怔怔地望着林川，那些盘桓在心头的顾虑与不舍，到了嘴边却化作一片无声的滞涩。
“我理解苒姐姐的担忧，因为我们是道侣，我们总会下意识地为对方考虑。”
“但也正因为我们是道侣，我们就该并肩同行，而非一方独自扛下所有，苒姐姐从来都不是麻烦。”
林川认真地凝视着苒，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
苒望着林川眼底映出的自己，突然猛地踮起脚，将脑袋凑了过去。
良久，二人缓缓分开。
“走……走吧，我们该出去了，夫君说要带我去见见她们的。”
苒脸色微红，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枚碧绿色的珠子，随着灵力的缓缓注入，一道门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
外界。
寒月洒下一片清辉，一位紫发女子盘坐在地，淡紫色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几缕发丝随着晚风轻轻飘动。
突然，她似有所觉，猛地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正从骤然出现的门户中走出的两道身影上。
“娘子？！”
林川望着白芷，先是微微一愣，眸中闪过几分讶然，反应过来后，立刻牵着苒的手快步走到她面前。
白芷没有说话，只将目光落在苒身上，细细打量着。
“姐……姐姐好。”
苒抿了抿唇，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拘谨。
“当初在此处遗迹中多亏有妹妹帮忙，我还正愁不知怎么感谢，如今好了，既是一家人，也就不必客气了。”
白芷收回在苒身上停留的目光，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笑意。
“……”
苒抿了抿唇，垂下眼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本打算过段时间去寻娘子，没想到娘子倒先找过来了。”
林川嘴角微扬，朝白芷自然地伸出手。
“我怕再不过来找夫君，夫君就要把我忘了。”
白芷撇了撇嘴，并没有将手放进林川掌心，而是顺势走到他身侧，挽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会呢？”
林川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漾着柔和的笑意。
“怎么不会？”
白芷脸上浮起一抹幽怨，“夫君在这遗迹里欺负妹妹时，心里肯定将我忘到九霄云外了。”
“啊？姐姐误会了，夫君并没有欺负我。”苒急忙摆手解释，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白芷扫了一眼苒泛红的眼眶，唇边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也对，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欺负呢？”
“……”
苒微微一愣，待反应过来白芷话里的意味，脸颊霎时泛起薄红，连忙解释道：“夫君没……没有欺负我，他只是在帮我……”
话说到一半，苒忽然觉得自己越解释反倒越像掩饰，脸颊的热度又升了几分，索性抿紧嘴唇不再言语。
“娘子既然觉得委屈，那我到时候公平一些，如何？”
林川嘴角轻扬，目光灼灼地看向白芷。
“……”
白芷没有说话，只是将挽着林川的手又紧了紧白皙的脸颊上悄然漫开一抹淡淡的红晕。
“对了，师姐没有跟你来吗？”
林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开口问道。
“我如今实力还不够，可不敢主动去找她。”
白芷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随即又安抚似的补充道，“不过夫君放心，她若是去我那里寻我，自然会知道我已经来了北境，到时候，她会寻过来的。”
“……”
林川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是目光沉沉地落在白芷脸上，眉头微蹙。
“怎么了？”
见林川神色有异，白芷微微仰头望他，眼底带着几分疑惑。
“如今娘子与我都是化神境，不如好好切磋一下？”林川收回思绪，轻声提议道。
“不要，夫君向来都能越阶而战，我可打不过夫君。”白芷摇了摇头。
“既然姐姐不愿意的话，那要不就由我来陪夫君切磋吧？”
就在这时，苒忽然轻声开口，方才被调侃的羞赧尚未完全褪去，脸颊还泛着浅浅的红晕。
“……”
白芷瞥了苒一眼，随即转向林川，“我可没说不愿意，夫君既然想切磋，那便切磋好了。”
“既然是切磋，娘子可别像当初圣地大比时那样，没打几招就直接认输了。”
林川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那我若是侥幸赢了夫君，可会有什么奖励？”白芷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娘子若赢了，别说一个奖励，便是十个百个，我也都应下。”
林川笑声里带着几分纵容，话锋却轻轻一转，眼底闪过抹促狭，“可若是娘子输了呢？”
“嗯……”
白芷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一旁的苒，随即踮起脚尖，伸手轻轻拢住林川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在他耳畔，声音压得极低，“我帮夫君完成大同计划如何？”
“娘子此话当真？”
林川只觉心头猛地一跳，眼底瞬间燃起几分灼热。
“夫君先别高兴得这么早，先赢了我再说吧。”
话音刚落，白芷便松开挽着林川的手，转身掠到不远处的空地上，身形站定。
“苒姐姐，我……”
林川话未说完，便见苒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轻声道：“去吧，我相信夫君一定能赢。”
“好。”
林川轻轻捏了捏苒的俏脸，随即转身，朝着白芷飞掠而去。
“一定会赢的……”
苒的目光紧紧锁着林川的身影，轻声呢喃。
她虽不知白芷方才对林川说了什么，可他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期待，却让她轻易便看出，那定是让他极为心动的事。
道侣之间，互相帮衬，很合理吧？
……
不远处。
“夫君不用武器吗？”
白芷望着赤手空拳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川，眉梢微挑。
“娘子可别忘了，我可是炼过体的。”
林川摇了摇头，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猛地朝白芷掠去。
白芷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直到林川裹挟着凌厉气劲的拳风已近在眼前，她这才不慌不忙地轻抬素手。
下一秒，半空之中骤然泛起细碎的紫光，无数只紫翼蝴蝶凭空振翅而出，如一片流动的紫霞，铺天盖地般朝着林川飞掠而去。
“轰！”
紫翼蝴蝶撞上林川的刹那，骤然爆开，化作漫天细碎的紫粉簌簌飘落。
林川的攻势猛地一滞，只觉拳上传来一阵麻痒刺痛，低头看去，原本结实的拳头已泛起大片青紫色，连带着手臂都有些发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