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礼善的底细他们之前都查清楚了。
真金记起,张家的老宅才是他们在这座城市留下的唯一痕迹了。
真金便随即与手下士兵前往了,张家的老院子如今早就已经荒废,后来被官府租了下来,现在正巧是潜火军的一处营房,地处善德坊。
冥冥之中,是说不清因缘际会。
院子不小,有四五间房,足以住下三五十人。
在京城,要置下这么一个院子着实不易。
院内有一棵大槐树,槐树前面是一个老旧的方形石缸,士兵们便在这里饮水煮茶。
真金想了又想,这里会不会是张明义的墓呢?
“如果是这里的话,墓会在哪里呢?”真金喃喃道。
包三将细看了这石缸,又问道:“这大石头是什么时候才有的?”
“我们来的时候便在,恐怕有十年了,你看这底都深深扎到土里了。”士兵答道。
听了这话,真金又道:“包三哥,我知道了,搬开石缸。”
包三将撸起袖子,大喝一声,双臂一擎,竟真的举起了石缸。
石缸竖起来,竟然真的看到石缸后面的文字:正是碑文。
立碑人是张礼善。
没错了,这才是张明义真正的墓地所在。
真金立刻命手下挖掘清理,之后果然在地下发现了棺椁。
墓室简陋,并没有陪葬,棺椁内是张明义的尸身,他的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里面是一些信件文书。
真金取出木匣子,赶忙又在张明义的墓前跪了又跪,之后又命手下封上了土,盖住了石缸。
“今天的事,谁都不能透露出去!”
真金特意命令道,他不想有人再来打扰张明义。
通过木匣子里的信件文书,真金这才看清楚了前前后后。
原来赵楷不止是大火的幕后真凶,赵楷还利用了张明义。
科考之后,张明义一直跟在赵楷身边做事,鞍前马后,勤勤恳恳。
久而久之,他成为了赵楷的心腹。
那个时候,赵楷意气风发,封王之后,很受重用。
从那个时候开始,赵楷和太子之间的较量便开始了。
直到有一天,终于让赵楷抓住了把柄。
那便是叶舒黎。
太子经常私会叶舒黎,这本不是什么大事。
有人说让赵楷曝出这件事,也有人说曝出也不能如何,动摇不了太子的根基,不如就此下手。
赵楷动念了,后来他又得知叶舒黎有了子嗣,更加动了杀机。
因为,他料定事发之后,他们定会掩盖这个丑闻,这样一来,或许连纵火的事情都能掩盖过去。
赵楷心知张明义是个做事的好手,但为人正直。
因此找他要来了城建图,但是放火计划却一直对张明义保密。
大火之后,张明义突然明白了,这很可能是赵楷所为。于是悄悄收集了赵楷与手下人的往来信件,甚至包括如何指使放火,甚至是刺杀叶舒黎。
张明义本来是好言相劝,先是劝赵楷回头是岸,认下罪来。
可他哪里料到,赵楷怎会轻易认罪?
大好前途和同窗好友?
经过短暂思索之后,赵楷决定灭口,彻底让这个昔日好友的嘴巴闭上。
至于这些真正的证据,由儿子张礼善藏进了墓里。
看完之后,真金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原来真相一直都躺在这里,由墓碑封印着。
同样,真相也一直封存在部分人的心里,包括火神。
他们一直知道真相,一直暗地蛰伏,坚信终于能够劈开一道口子,射出一道光,照亮真相。
这么想来,火神是正是邪?天地是否本就倾覆,黑白本就颠倒?
真金觉得手里的证据越发沉重了,为了张明义,他也要将证据交上去。
当他找到李部童的时候,李部童正在苦恼。
朝廷风闻,真金这两天听了不少,但是怎么处理赵楷却一直没有定论。
这件事情,牵涉太广。
皇子犯法,戏文里都说与庶民同罪。
但在现实中,这更是翻天覆地的朝廷变局,更何况这次金人使者也被牵涉进来。
李部童跟随太子,一直在四处走动,说服更多的人,加入他们。
看了证据之后,李部童困惑解开了大半。
“这是关键的证据,有了这个,赵楷任有什么能耐,也无法像上次一样翻身了。”
是的,这将是压垮赵楷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刻,他们真的要扳倒赵楷了。
冷静之后,李部童并没有想象的开心,
李真金也是一样。
赵楷有错,但是代价太大。
火神有功,但是罪恶难恕。
李部童宦海浮沉,身心同样疲累。
面对李真金,李部童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愧疚,又道:“我把你带来,但是没有做到对你的承诺,真金兄,我对不起你。”
“过去的,都过去了。”真金叹口气,也再无话。
心头一阵沧桑,证据交出,他也无心掺和,心里只是挂念着远二郎。
回到军营时,真金便径直冲进了远二郎的营房。
营房内无人,也无看守。
床边的盆子里是一团黑血,十分醒目。
这惊坏了真金,赶忙唤来左右,四处去找。
冲到校练场上,真金一颗心才放下来。
远二郎正活蹦乱跳,同士兵们蹴鞠。
她左右腾挪,已经宛若好人,汗水划过她热得殷红的脸庞,气色依然如常,阳光又为她更添几分美丽动人之处。
真金不再上前,远远望着,好似一身的力气都卸下来,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他又笑了,笑得如此放松,阳光在白牙之上跳跃。
有人欢喜有人悲。
此时,张择端心已经碎了,悲痛万分。
冷花娘从火中逃生之后,没有姓名危险,但是却伤了面孔。
她的左脸被火烫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