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
温美人对帝王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皇上的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在外面被风吹得，快暖暖手。”
顾攸宁觉出帝王好似有些不高兴，微笑着将暖炉塞进帝王手里。
“唔，最近天是冷了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帝王面色尬然地接过，抵着鼻尖解释了一句。
不过想到自己方才在帘子外听到的话，帝王心里又生出些不悦来。
“快要用午膳了，你和峥儿可有什么想吃的？”
帝王一面与顾攸宁说着一面却注意着立在下边的温美人。
温美人一向不爱在他跟前，他以为提到用膳，温美人就该告退了，但他余光却瞥见温美人竟然在下边的圆凳上坐下了。
帝王剑眉不自觉地蹙了一下。
“峥儿爱吃糕点，让尚食局备个三两样放一碟子就行，千万别多拿，他现下受着伤，臣妾可不好凶他。”
“什么，大皇子也受伤了？皇上就在静安居里陪着，这宫里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伤大皇子？”
温美人惊得站起身来。
“无碍，只是我们两个在屋子里走时不小心摔了一下。”
顾攸宁抢在帝王开口之前道，还朝温美人使了个眼色。
见坐在身边的帝王沉默不语，温美人又是一副怒她不争的模样，顾攸宁突然觉得有些头痛。
这两人，在做什么？
“外边天寒，温美人也留下一道用膳吧。”
顾攸宁话音刚落，帝王幽沉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皇上，温美人来看嫔妾和峥儿，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回去吧。”
顾攸宁不知帝王方才在外边听了多少，不过她和温美人也没说不该说的，除了温美人说了几句僭越的话。
但帝王因为当年的事一向对温美人宽容，按理应该也不会追究。
“就依宁儿的。”
帝王薄唇蠕动了下，最后还是笑着应了。
但这餐午膳注定用得帝王心头火起。
只见温美人不停地给顾攸宁母子布菜，还暗里批判了好几次御膳的寡淡和千篇一律。
“温姨姨，你吃这个糕糕，这个糕糕好吃。”
偏偏，儿子与温美人相处得极好，竟还把自己本就不多的糕点往温美人嘴里送。
“娘亲也吃。”
萧云峥将另一块蟹黄酥给了自家娘亲。
他倒是不想厚此薄彼，也想给自己父皇一个，但碟子里只剩一个。
他看了好久才犹豫着道：“父皇，要不峥儿和你一人一半。”
“不用了，峥儿自己吃。”
作为帝王和父亲，他怎么也不可能和五岁的孩子抢吃的。
但很快他就更憋闷了。
“味道是不错，就是有些不脆了，你们要是爱吃，回头去我宫里吃，我让小厨房给你们做，保准比这个喷香酥脆。”
温美人吃了一口摇了摇头。
“温姨姨那里还有小厨房？那是不是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做？”
“以前在外边时峥儿想吃什么，娘亲也可以给我做？”
萧云峥黑葡似的大眼亮闪闪地看着温美人，一时高兴连母妃都忘记喊了。
“姨姨那里的小厨房做糕点最好，比尚药局那边的花样还多，大皇子还可以自己点花样。”
“真的吗？娘亲，我们以后可以多去温姨姨宫里吗？”
“好，只是这样太劳烦你温姨姨了。”
顾攸宁眼露羡慕，这宫里除了太后，皇后，贵妃三个，就只有温美人那边有小厨房，那里面的厨娘还是温家送进宫的，不过是给温美人做调养身子的药膳的。
有个小厨房，自己想做些什么吃食也便宜，不必来回往尚药局跑，还能安全些。
“长春宫和昭庆宫不过几步路，以后不如你们娘俩都来和我一起用膳，放心，保管你们吃一个月都不重样。”
“好……”
萧云峥一个头还没点到位，帝王夹了一块嫩嫩的胭脂鹅脯放在顾攸宁碗里：“宁儿若是喜欢，在长春宫内置一个小厨房也可。”
“谢皇上。”
顾攸宁当真是喜出望外，忙起身谢恩，一双明眸更加潋滟多姿起来。
“不过是小事，何至于此，朕即刻就叫曹忠去办，等你回长春宫就能动用。”
帝王伸手扶了一把，露出了今日午膳第一个不勉强的笑脸。
“父皇最好。”
萧云峥也高兴地喊道。
“只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在这里几日，我看大皇子都瘦了，真是可怜见的。”
温美人却是叹息一声。
顾攸宁这时发现了，今日这温美人和帝王，是对上了。
“皇上，这野鸭子汤现下喝着最暖身子，您尝尝。”
眼看着帝王先时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不见，顾攸宁亲自为帝王舀了一碗汤，柔声道，又朝自己儿子暗地使了一个眼色。
“温姨姨，峥儿想吃那个。”
萧云峥忙拉着温美人的袖口撒娇道。
“好，姨姨给你夹，大皇子还想吃什么？”
有儿子稳住温美人，顾攸宁便一脸温柔地给帝王布起菜来，比往日殷勤不少。
帝王今日可是赏了一个小厨房，投桃报李，她自然该好好服侍。
这顿午膳，四人都吃得很饱，尤其是帝王，后面有顾攸宁在旁细心服侍，尤其心满意足。
等宫人将碗筷撤去，四人浣了手，温美人刚想拉着顾攸宁说话，帝王率先开口了：“今日闹了一个上午，朕有些累了，宁儿陪朕歇会儿？”
“好。”
顾攸宁笑着应了。
“那嫔妾先告退了。”
温美人咬了咬牙，她虽然平日里看着不管不顾，厌恶规矩，但毕竟世家出身，从小到大受的教养让她做不出留下看两人亲密。
“让宫人哄峥儿午睡，朕与宁儿清静地说会儿话。”
顾攸宁被半搂半抱着从圆凳上扶起，看着帝王心满意足的笑意，顾攸宁一时无语，帝王今日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宁儿，朕今日……”
宫人退下后，顾攸宁被帝王温柔地揽着在宽大的贵妃塌坐下。
“皇上不必解释，臣妾相信皇上，就像皇上相信臣妾方才不会要陆御女的命。”
顾攸宁靠在帝王胸口轻声道。
“朕……嗯，朕的宁儿善良心软，自然不会随意要人性命。”
帝王神色一顿，面上露出几分心虚，他方才真以为女子气怒地想要陆御女的命。
但此时却是不好说。
“善恶到头终有报，臣妾相信那些行恶之人定会有报。”
天若不报，那便她自己来报。
“郑国公掌着兵部和京畿军营，朕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不过朕心中已有筹谋，最多不过半年，朕便能真正为你和峥儿做主。”
只是帝王第一次在顾攸宁面前提起朝堂正事。
“臣妾和峥儿可以慢慢等，皇上自己要小心些。”
“先前臣妾是太害怕气愤了，才会那样说，可是为难皇上的人已经太多了，臣妾不想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个。”
顾攸宁支起下巴，一脸郑重地看着帝王道。
“朕会的，朕还等着和宁儿白首到老！”
顾攸宁越是退让，帝王就越是不舍。
他堂堂帝王，怎么会连心爱的女子都护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