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的疑惑不比陆承舟少。
陆奶奶拍了拍陆承舟的肩膀，转头看陆祈川还没走，认真道：“你也想喝？拿两包让杨姨给你熬？”
陆祈川立即拒绝：“我不要。”
他转身上楼去了。
陆奶奶没有明说，陆承舟也不知道这些中药到底是干嘛的。
他没动，陆奶奶又招招手让司机师傅过来把药抱到陆承舟今晚要开的车上。
陆承舟向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和老人家较劲，没说什么，由着去了。
吃过下午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程敬然又叫嚷着放烟花。
陆奶奶便驱赶了所有的年轻人都到草坪上去看烟花。
他们几个长辈坐在客厅里取暖聊天。
陆承舟静静地站在南清的身边。
烟花直冲云霄。
南清仰着头，眼里也有了五彩斑斓的烟花。
陆承舟偏头看着她。
她的眼睛很亮，比夜空还要迷人。
他突然想到那一年唐琅为朝瑜策划求婚，邀了一堆两人的亲朋好友进群。
那天晚上，唐琅在群里商议该在婚礼上给朝瑜什么样的惊喜。
一个昵称叫清了个清的人说，玫瑰花盛宴。
可是，那年并不是玫瑰花盛开的季节。
朝瑜对玫瑰花也并无兴趣。
这个建议被群里其他人否决。
清了个清又提议，烟花盛宴。
这个建议被采纳了。
唐琅说，小南清果然是朝瑜的好表妹呀。
他一眼注意到南清二字，突然意识到这个昵称叫清了个清的人就是南清。
他的意识好像不受控制，点进了她的朋友圈，里面只有一张在两年前发布的照片。
是一把小提琴的照片。
他在她单一空白的朋友圈里停留了许久，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在看什么，最后点了好友申请。
接下来便是焦灼的等待。
估计是因为刚好在群里闲聊的缘故，她很快同意了好友申请。
陆承舟又在聊天框里停留了许久，先是打了一串字，你好，我是陆承舟。
后面觉得有些刻意了，便删减只留下前两个字。
再后来，全删了。
那句你好始终没有发出去。
成了他后来最大的遗憾。
或许那次勇敢了，他们便可以早一些认识。
后来再想发消息，已经找不到理由了。
但是那天晚上，他发了人生中的唯一一条朋友圈，是一张夜空中满是星星的照片。
唯一希望点赞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陆承舟，槿禾和陆祈川怎么出去了？”南清的视线落到正在离开的两人身上。
陆承舟思绪回转，随着她的视线看向不远处。
“陆祈川今晚要求婚。”陆承舟道。
南清讶异的张大了嘴巴：“这就求婚了？”
陆承舟收回视线，看到她的表情，不由一笑，回道：“已经够晚的了。”
南清听此，想到他们大概已经认识二十几年了，当真不算早了。
她心里颇有些感慨。
陆承舟看着她，看到了她眼里的感怀。
“你会遗憾吗？”他突然就问出了这句。
南清一怔，几秒之后才回道：“不会，我已经做了我最大的努力。”
所以无论结果怎么样，都不会遗憾了。
陆承舟落寞地收回视线，看向天空。
“那你呢，有遗憾吗？”南清好奇地问了一句。
陆承舟眼里的烟花十分绚烂。
耳边全是烟火绽开的声音，他的声音被稀释得很淡。
“我的遗憾，太多了。”
南清听见了，不知道听得仔不仔细，侧眸看了他一眼。
这场烟花放到很晚才结束。
天空暗下的那一刻，南清莫名觉得有些惋惜。
空气里又恢复了漆黑安静。
“走吧，进屋。”陆承舟道。
南清点点头。
一行人朝屋里走去。
“放完了？”陆奶奶抬了抬眉，满脸笑意。
程敬然先跑过去坐着：“放完了阿奶。”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陆爷爷开口道。
陆母陆父也一脸平静。
他们这样，好像是在等人啊。
南清有些懵，被陆承舟拉着到沙发边坐下。
又陪着长辈们聊了会天。
原来大家都早就知道陆祈川和程槿禾的事情了呀。
南清后知后觉。
貌似一会有场仗要打。
又等了好一会，陆祈川和程槿禾才悠悠回来。
他们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
避免被牵扯到，陆承舟带着她跑路了。
车起程，开往御明居的方向。
南清看着窗外，城市里还在放烟火，估计要一直放到十二点才会结束。
一路上，路过不少地方，都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留在外面过节的人不少呢。
南清把手机掏了出来，莫名想录一段视频。
陆承舟的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车速慢了下来。
南清开了车窗，录了一段清晰的视频，刚好将车窗外热闹的景象都录了进去。
外面真的很冷，冷风直灌。
她将车窗合上，低下头剪辑视频。
似乎好久没发过朋友圈了。
她突然想到这个。
“发个朋友圈吧。”她低低地说道。
陆承舟闻言看去一眼。
她已经很久没发过朋友圈了。
“你今天开心吗？”他问了一句。
南清看他一眼：“当然了。”
“我已经有几年没有热闹过了。”她忽然有些感慨。
陆承舟蹙了蹙眉：“你独自住在公寓的那几年，春节是一个人过的吗？”
南清回想起那几年，梁母有让她回去过节，但她不敢。
她很怕见到梁时蔚，怕他会讨厌自己，所以不敢在快乐的日子去打搅他。
她抿了抿唇，道：“我会去超市买所有想吃的东西，回到公寓里，煮一锅世界上最好吃的火锅或者做几个最拿手的小菜，把空荡荡的桌子填满，然后打开电视，找一段小提琴音频来看，然后听着公寓外面的烟花声度过这一天。”
所以，她对烟花有别样的迷恋，觉得这就象征着幸福。
哪怕今晚很冷，她还是站在草坪上把烟花看完了。
陆承舟听着她平缓地讲着过往，很沉默。
过了有一会，他才道：“明天大年初一在家里吃饭，我做菜，你想吃什么？”
南清扬了扬眉：“你做啊？那我想吃的可多了。”
陆承舟轻轻弯唇：“那再煮一锅辣味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