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已经布置好了。
这是一颗多汁、成熟的虚假情报“李子”,就悬在我知道正潜伏着的那些阴险毒蛇能够得着的地方。
我“向明月吐露了心声”——愿她那天真的心得到保佑——说我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其余叛徒的身份,一份精心制作的名单几天后就会公布。
这是一场赌博,是一次冒险的虚张声势,但我的直觉——那个曾让我无数次摆脱困境的东西——告诉我这会奏效。
空气中弥漫着期待的紧张气氛。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天变成黑夜,表面看似平静的门派之下,涌动着一种紧张的能量。
我几乎能尝到隐藏敌人散发出来的恐惧和绝望。
他们就像被逼入绝境的老鼠,不得不采取行动。
而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消息以一种窃窃私语的谣言形式传来,是一个匿名的线索,交到了一个值得信任的弟子手中:有一场计划好的伏击,这是他们在大祸临头之前最后一次绝望地试图让我们闭嘴。
他们选择了议事厅——我们门派决策的核心之地——作为他们的最后据点。
真是讽刺啊,叛徒就是如此。
我们明知是陷阱,却还是走了进去。
玄风长老,他的脸阴沉但坚定;林师兄,他的手不安地搭在剑柄上;而我,心脏在肋骨间疯狂跳动,但脸上却面无表情。
我们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也知道必须演好自己的角色。
就连吴执事,因为之前的磨难仍然面色苍白、身体虚弱,也坚持要和我们一起,他的忠诚就像在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中摇曳的烛光。
他嘟囔着什么“承担后果”——愿他那倔强的灵魂得到保佑。
当沉重的橡木大门在我们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气氛变了。
一股甜得发腻、阴险的气味开始弥漫整个房间。
是毒药。
我胃里一阵翻腾。
“趴下!”我大喊一声,在第一缕翠绿色的烟雾开始在我们脚踝周围缭绕时,我趴倒在光洁的地板上。
混乱爆发了。
护身法术的呼啸声,金属相互碰撞的叮当声,那些措手不及者的呛咳声——这是一曲即将降临的厄运交响曲。
我匆忙布下一道屏障,熟悉的灵力涌动让我狂跳的脉搏暂时平静下来。
在我旁边,玄风长老以他这个年纪来说动作出奇地敏捷,他的双手在空中编织着复杂的图案,挡开了从房间阴暗角落射出来的一阵锋利如剃刀的针。
可怜的吴执事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虚弱的身体无法承受毒烟的攻击。
他摇摇晃晃,脸色灰白,手捂着喉咙。
林师兄,这位忠诚的守护者,立刻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一声令人作呕的闷响在房间里回荡,一支毒镖射中了目标,深深地扎进了林师兄的肩膀。
他惨叫一声,那是一声粗野、痛苦的叫声,刺痛了我的心。
透过弥漫的烟雾,我看到玄风长老正在检查一个已失效的陷阱,他眉头紧锁,全神贯注。
“这可不是外行干的,”他低声说道,声音因不安而紧绷,“这精准度、复杂度……背后肯定还有人在操纵,这个人比这些可怜的残渣有经验得多。”他的话印证了我心中的怀疑。
这不仅仅是一场绝望的垂死挣扎,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攻击,执行起来专业得让人不寒而栗。
有人在打一场持久战,而我们只是他们扭曲计划中的棋子。
我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场景——受伤的人、挣扎的人、他们眼中的恐惧。
一种冰冷的恐惧在我的胃里蔓延,比任何冬日的寒风都要冷。
我们陷入的困境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就在这时,一道金属的闪光出现在我的视野边缘。
一个身影从烟雾中现身,手中紧握着一把邪恶弯曲的匕首,眼睛盯着……我。
“你,”那个身影嘶嘶地说,声音被面具扭曲了,“今晚就是你的末日。”
而在门口,有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动静……是明月。
她那张苍白、惊恐的脸吸引了我的目光。
“不……”她轻声说道,声音在喧闹声中几乎听不见。
“不……” 刺鼻的烟雾刺痛了我的双眼,让眼前的景象模糊成一场朦胧的噩梦。
我的耳边回荡着钢铁的碰撞声和痛苦的呼喊声,那是一曲背叛的混乱交响乐。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而刺鼻的血腥味。
明月那痛苦的面容映入我的眼帘,宛如风暴肆虐的天空中一轮苍白的月亮。
她的低语在喧嚣声中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把刀在我的胃里拧着。
“不……不……”
该死!
我低估了这场骗局对她造成的情感伤害。
她只是一颗棋子,一只在战火中受惊的小鸟。
而现在,她动摇了。
那个蒙面人猛地扑了过来,他们的匕首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光芒。
我一闪身,匕首擦着我的耳朵呼啸而过,近得我都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
我的心脏在肋骨间猛烈跳动,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狂乱小鸟。
叛徒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一连串无情的打击,每一击都旨在置我于死地。
“这都是你的错!”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嘶嘶作响,沙哑而又贴近。
这不是那个蒙面攻击者的声音。
是明月,她的声音因痛苦而哽咽。
“这一切……毒药、争斗……都是因为你!”
我的血液都凉了。
连她也这样!
叛徒已经蛊惑了她。
该死!
我失算了。
我对那脆弱的忠诚纽带寄予了太多信任,却忘了恐惧就像蔓延的藤蔓,能扼杀最纯粹的意图。
“他承诺这一切都会结束……”明月抽泣着,话语几乎语无伦次。
“只要我……只要我帮忙……”
那个蒙面人被她的爆发暂时分散了注意力,攻击的节奏慢了下来。
这正是我需要的机会。
我调动起自己的灵力,熟悉的暖意涌入我的血管,增强了我的力量。
我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释放出一股纯粹的力量,把那个家伙击退了。
他们踉跄了一下,一时惊呆了。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
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了混乱的局面。援军到了。这是我的信号。
沉重的橡木大门猛地打开,露出一排表情严峻、拔剑在手的忠诚弟子。
他们涌进房间,将那个蒙面人团团围住。
叛徒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窒息的咒骂。
他们的目光在我和围上来的弟子们之间游移,盘算着自己的胜算。
他们被困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一股胜利的喜悦涌上我的心头。我们抓住他们了。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叛徒手腕一抖,朝我们脚边扔出一个黑色的小物件。
它沉闷地落在地上,释放出一团刺鼻的黑烟。
那股恶臭令人难以忍受,让人窒息、失明。
我咳嗽起来,泪水夺眶而出,世界化作一片旋转的深渊。
烟雾消散后,叛徒不见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光滑的地板上只留下一个物件,在昏暗的灯光下隐隐发光。
那是一个小巧、雕刻精美的木制令牌,表面刻着陌生而奇特的符号。
我把它捡起来,光滑的木头摸起来凉凉的,指尖都能感觉到。
一阵寒意顺着我的脊梁骨蔓延开来。
这还没完。
远远没完。
“这……”玄风长老的声音因为烟雾的残留影响而变得沙哑,充满了不安。
他伸出颤抖的手,用指尖轻抚那些奇怪的符号。
“这……我以前见过这个……”
他的话悬在空气中,蕴含着不言而喻的深意。
我与他对视,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心情沉了下去。
我们面对的不再仅仅是几个心怀不满的叛徒。
这……这背后隐藏着更邪恶的东西。
“在哪里见过?”我问道,声音几近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