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冲刷而下时,任逸明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衬衫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他颤抖着脱下衣服,镜中映出他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对不起……\"他对镜中的自己喃喃道,声音淹没在水流声中。
一个月前,当他拒绝戈雨莲的要求时,一段视频被推到他面前,他的父母被带走了。
拍摄距离近得令人毛骨悚然。
视频下方是一行字:【合作,或者永远见不到她。】
任逸明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热水烫红了皮肤也浑然不觉。
作为国内顶尖的神经心理学家,他深知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医学伦理的底线,是纯粹的犯罪。
但父母的失踪,弟弟的失踪,为了家人,他别无选择。
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任逸明猛地关掉水龙头。
\"任医生?\"是管家的声音,\"戈小姐让我提醒你,明天早上七点准时到许至君房间检查。\"
\"知道了。\"任逸明勉强应道。
脚步声远去后,他滑坐在地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明天,当许至君醒来,一个精心构建的谎言将成为他记忆中的\"事实\"。而真正的许至君,爱着司念的许至君,将永远消失在意识的深渊里。
除非……
任逸明突然站起身,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他从行李箱夹层取出一个小药瓶,标签上写着\"omeg-3补充剂\",但里面装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一种能暂时阻断记忆抑制剂的拮抗剂。
这是他偷偷准备的,原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现在,也许是使用它的时候了。
任逸明握紧药瓶,听着自己如雷的心跳。如果被发现,不仅是他,连他的家人都会遭殃。但如果什么都不做……
窗外,一轮圆月高悬夜空,边缘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阴影,月全食的前兆。
任逸明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一阵莫名的不安掠过心头。
他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十七分。
距离许至君醒来,还有不到五小时。
此时,司念来到北港,却发现根本没有戈家的人在附近。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霍斯然打来电话,沉声说,“你是不是去北港码头了?”
“对,我现在就在这里,但是似乎没有戈家的人。”
这里人声鼎沸,现在还有数千船只停靠在码头。
从中找到戈家所属的太难了。
霍斯然语气沉重的说,“你先回来吧,情况不太对,我得到消息,戈家的人暂时撤离北港了,就算留在那里,也不会有任何收益。”
“什么?”司念不敢置信,但转念一想,这是不是戈雨莲的目的?
定了定神,她开口道:“我知道了,我先回去。”
就在司念刚上车,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递给她一张烫金的请柬。
“你是司念小姐吗?”
司念看向他,皱眉道:“你是?”
“有人给我一百块,让我把这个给你。”男人把请柬递给她。
司念眸光一凝,“是谁给你的?”
男人摇了摇头,“不认识。”
说完,他扭头就走。
司念打开请柬一看,目光落在请柬尾部落款,心脏一颤。
是戈雨莲……
三天后,傍晚七点。
司念站在衣帽间里,指尖轻轻抚过那条许至君送给她的墨绿色丝绒长裙。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许至君曾说,这颜色衬得她像一株傲然挺立的青竹。
\"少夫人,车已经备好了。\"陈妈站在门外轻声提醒。
司念深吸一口气,将裙子换上,又戴上了那对珍珠耳环,这是她与许至君结婚时,他亲手为她戴上的。
下楼时,简婉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眉头紧锁:\"念念,我还是不放心……\"
司念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心,今晚是公开的慈善晚宴,媒体记者都在,戈雨莲不敢在这种场合乱来。\"
\"可她突然邀请你,肯定没安好心!\"简婉咬着唇,\"让我陪你一起去吧,至少有个照应。\"
三天前那张在码头送过来的请柬,就是戈雨莲让人送来的。
司念摇头,眼神坚定:\"正因为可能有危险,我才不能让你冒险。\"她拿起手包,语气轻松了些,\"何悦然会在暗处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简婉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司念坚决的眼神,最终只能叹了口气:\"那你一定要小心,有任何不对劲立刻离开。\"
司念点头,转身走出别墅。
夜色已深,路灯在车窗外飞速掠过。司念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自从收到那条匿名短信后,她一直试图查清来源,却毫无头绪。
到底是谁,会给她发一条那样的短信?
车子缓缓驶入五星级酒店的正门。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外,红毯铺就,闪光灯此起彼伏。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司念刚端起一杯香槟,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司总,真巧。\"
她回头,云飞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中酒杯轻轻一晃:\"看来,我们都对戈家的慈善事业很感兴趣啊。\"
宴会厅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司念站在人群边缘,指尖死死捏着高脚杯,指节泛白。
许至君就站在不远处,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
他微微低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身旁的戈雨莲,甚至在她说话时,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是司念再熟悉不过的神情,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柔。
戈雨莲一袭银白色鱼尾礼服,妆容精致,正挽着许至君的手臂,笑容明媚地接受着宴会主人的恭维。
\"许先生,你能赏光真是我们的荣幸!\"宴会主人满脸堆笑,\"听说你最近在筹备新项目?\"
许至君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是雨莲牵线的合作。\"
雨莲。
这个亲昵的称呼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司念的心口。她浑身发冷,几乎站不稳。
\"不对劲。\"云飞扬突然压低声音,眉头紧锁,\"许至君从来不会在公开场合这么亲密地叫戈雨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