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陆彦翀的警觉性，他没有戳穿掩耳盗铃的阿淮。
他清楚，阿淮知道他不想被别人看见他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又过了小十分钟，陆彦翀调整好了情绪，“阿淮...”
站到房间外面的阿淮闻声这才又走了进去，“翀哥。”
陆彦翀眼眶布满血丝，看的阿淮心口直抽抽，“翀哥！”
“我没事。”陆彦翀打断他，“程京南我自己见，你替我去趟小曼伞。”
陆彦翀带着裴望渝留下的木盒去了深野，他不太想回润公馆，那地方不比金澜湾，裴望渝没住多久，却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刚到门口，车还没停稳，靠着灰色的法拉利812抽烟的浅白身影，扔下烟头就冲了过来。
是程京南。
程朝宁走后他没有再睡，让叶韶卓帮他联系了人，送药去检测的路上接到的电话。
这个挨千刀的陆彦翀不知又抽什么疯，电话不接，人不知道死在哪儿了，就他妈叫人给他带了句话，拿裴望渝换程朝宁。
一口邪火差点没烧死他自己，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又给他放在深野门口闻了一小时尾气。
见着陆彦翀的车过来，程京南恶从胆边生，上去就是力道大到能踹翻牛崽子的一脚，“我妹妹要是少根头发丝儿，老子跟你没完！”
陆彦翀降下车窗，冷冰冰掀眼看过去，“所以你是要跟我拼武装，还是比谁命更硬？”
上次程京南不知打哪儿搞来了武装直升机，陆彦翀猜应该是他南亚那边的猪朋狗友帮的忙。
像他这种脑容量还没个硬币大的憨包，也就只能躲在暗处放放冷箭，上次没敢要他的命，陆彦翀怎么可能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陆彦翀是谁？
他可是手握曼莱南亚两个基地的主。
陆彦翀没什么起伏波动的情绪看得程京南哽了又哽，愣是没找着口撒他的恶气，“姓陆的，什么叫拿裴望渝换朝宁，你又把裴望渝怎么了？”
这个‘又’字就很微妙。
陆彦翀面上不动声色，眸光却是一沉再沉，“听不懂人话就找翻译再来跟我谈，我没空听你在这儿狂吠。”
程京南眯起眼看他，冷哼一声，“究竟是谁听不懂人话？早前我说什么来着，裴望渝选谁都不会选你，看你这副丧家犬的狗样子就知道，裴望渝那小妞逃了是吧？你找不着怪的，把账算在你爹头上了？”
他左一口丧家犬，右一个你爹的，生怕自己还能见着明天的太阳似的。
握住方向盘的手青筋乍现，陆彦翀眼中杀机顿现，倒不是因为程京南的怒骂，而是那句裴望渝选谁都不会选你。
如果没有确定自己曾在裴望渝心里待了十年，他或许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现在这样就好像有人站在他面前，敲锣打鼓提醒他，你多能啊，眼睛瞎了十年给人弄丢了吧？
明明一伸手就能拥有的人，现在就是长了十条腿也追不上了吧？
“你有时间在这儿落井下石，不如省点心思去给你妹妹找块好点的墓地，现在下午一点，我提醒你，你只有不到六个小时了。”
陆彦翀推开车门下车，程京南本能往后退了一步，“你他妈凭什么就这么肯定是我帮的裴望渝，姓陆的，你这段时间把老子盯得这么紧，连老子每天上几次厕所都知道，你会不清楚裴望渝逃走跟我有没有关系？”
“二十二号那天，你晚上进了赌场，第二天下午出现。”
陆彦翀面无表情。
程京南嗤笑出声，“把老子的动向调查这么清楚，怎么，老子床上那点事你也感兴趣？”
陆彦翀站着没说话。
程京南也微微敛起笑意，沉声说道：“陆彦翀，你要想找茬明说，用不着搞这么一出，你要是敢动我妹妹...”
程京南话没说完，一声清晰的枪响中断了他的话。
陆彦翀手里的m1911枪口对准他的左侧，子弹射出打中他身后二十米处的霓虹灯箱，外层玻璃应声破碎。
“你就怎么样？”
陆彦翀略显慵懒，又极为不屑的语调反问微微怔愣的程京南，“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现在要做的是自证，不是跟我说废话，超过时间，我欢迎你带着棺材来找我报仇，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程京南怒不可遏，偏生深知陆彦翀这分钟的警告不是闹着玩儿，程朝宁在他手上，这个疯子向来不惧与任何人为敌，就是三地政府合力围剿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忍下跟他你死我亡的冲动，程京南语气不像刚才那么尖锐，但也没好听到哪儿去，“那天我是去了北州见了裴望渝，也确实跟她说只要她想，我当时就能带她走，你不标榜自己聪明吗，那你帮我想想，她要是真被我带走的，我能蠢到什么都不做，让你绑了我妹妹来威胁我？”
程京南自爆那晚的行踪，本以为怎么着也能给自己摘出去个几公分，结果陆彦翀的脑子长得七拐八弯，一句话反问得他想骂娘。
“那也不排除你们欲盖弥彰，搞声东击西这一出。”
程京南直接就气笑了，“我说你没事儿吧？你就非得把这锅扣我头上是不是？”
陆彦翀神色淡淡，不着痕迹打量程京南，他走这趟就是想看程京南的反应，然他没看出什么破绽，这瘟神的气急败坏不像是装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觉得程京南有问题，那他就是有问题。
没再说话，陆彦翀侧身朝里走。
程京南往右跨了一步挡住他。
两道锋利的视线相撞，无形中燃起两团冲天的火焰。
两个人寸步不让僵持了好一会儿。
最后，程京南暗自深吸一口气，“其实我很想问你一句，就算你找到裴望渝又能怎么样？继续把她困在你身边，弥补你自以为是的亏欠？还是看着她一点一点失去求生欲，然后你得到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你查到什么了吧？”程京南表情森然，“她为什么要走你比我清楚，别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就是有关系，我告诉你她在哪儿，你又能做什么？把她带回来，继续重蹈覆辙？”
“陆彦翀，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长心吗？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裴望渝真正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