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云东和成曦沉溺于酸酸甜甜的两人世界中时，置身事外的江姓女士却忍不住皱起眉头，不知道自己是被迫看了些什么玩意儿，她很是刻意地咳嗽两声，向这对狗男女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而后冷冰冰地说道：“麻烦两位克制一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情难自禁的话，建议去外面开房，反正没有哪条法律禁止正常的性行为。”
“——”
成曦顿时脸上一红，忙是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力摆手辩解道：“不是的，学姐！我就是逗学长玩一下而已！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江书夏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就、就那样……”成曦支支吾吾地说不上话来，无法像往常那样自然地回以一个荤段子，她下意识地将求助的视线抛向李云东，但她这位不靠谱的学长正瞪大眼捂着自己的心口处，满脸写着怀疑自我、怀疑人生、怀疑世界，像是个被异世界的运行逻辑所震撼的社会学家。
“学长？”成曦无比疑惑地望向李云东，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忍不住用手在他眼前摆了摆。
“哦、哦？是学长我。”李云东勉强回过神来，他甩了甩自己的头，总觉得自己的大脑出了些致命的问题，因为在他现在的视野中，成曦与周围的事物竟然呈现出不一样的分辨率，画质清晰得不可思议，像是那些地理摄影大师的绝美风景作品，甚至她身上似乎还打了一层柔美的光晕，有种美颜拉满乃至爆表的感觉。
刚才撞那一下是不是磕到脑子了？李云东微微皱起眉头，他听说过有人撞墙上或者摔地上时，表面上看是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的，但实际上已经脑血管破裂，而渐渐地，脑组织和脑神经就会遭到颅腔内的血液压迫，进而引发各式各样的认知障碍，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也遇到这种情况，而且病情似乎发展得比较快速，已经进展到出现明显症状的地步了。
李云东相当纠结地沉吟着，双手环胸像是个被真理所折磨的哲学家，但眼睛却是眨都不眨一下地凝视着成曦，仿佛是个调查墓葬入口的考古学家，生怕自己出现任何错误的判断。
“不是，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学长？”成曦起初被李云东盯着有些紧张和羞涩，但很快意识到李云东的眼神并不正常，根本不是那种下意识地打量暗恋对象的眼神，而更接近于研究人员发现复现的实验结果出现出入时的眼神，不知道是自己的实验过程出了问题，还是论文上的实验结果本就有错误。
“咦？好了。”李云东忽地眉梢一挑，在凝视成曦接近100秒后，他发现那种奇怪的认知滤镜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成曦所处的空间也恢复到平时的分辨率，像是主播关闭美颜后空间扭曲恢复了正常，而原本在胸膛里怦怦直跳的心脏也取回稳定的节奏，可以排除心律不齐的可能性。
“什么好了？”成曦满脸莫名其妙。
“哦，我是说，我好了。”李云东这才是微微一笑，心想这下子不用连着两天上急诊了。
“啊？”成曦一愣，紧接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表示嫌弃道：“恶心。”
“——”
李云东慢了一拍才是回味过来，但他却是不禁咧开嘴角，冲着成曦竖起大拇指，近乎感动地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这才是我认识的成曦啊，学长我真的想死你啦！”
“神经病吧。”成曦更加用力地翻了个白眼，心情却说不上来的舒畅，有种淤塞许久的下水道突然疏通干净的感觉，以至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平和而宁静的笑容如同初升的朝阳一般。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笑得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欢喜冤家，过去的种种都烟消云散，一切尽在不言中——
“咳咳！”某江姓女士用力咳嗽两声，她觉得自己再不出声的话，这个活动室早晚会变成狗男女的炮房。
“哦，你在啊，那怎么不说话？”李云东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江书夏的存在，有些讶异地挑起眉梢，毕竟往常江书夏的存在感是强到无边的，但在这几分钟里却好像稀薄得像是个透明人，可以说是相当神奇。
“我有说话，是你没听见而已，怪你自己没长耳朵。”闻言，江书夏莫名地不爽起来，眉头都忍不住皱起来，但她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便望向成曦，转移话题道：“你派驻过来的事情，你们配音社那边没什么意见吧？”
“没事的没事的。”成曦立刻摇了摇头，说道：“柳学姐已经跟我们社长提前打过招呼了，我去说的时候也没遇到什么问题。反正配音社那边人手肯定是够的，完全不差我这一个。再说了，这也不算是退社，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就好，虽然我这边不怕事，但总归能少一事是一事。”江书夏微微颔首。
“学姐帅呆了，我要一生追随你！”成曦冲着江书夏双手合十，像是个虔诚的信徒，而紧接着又好奇地问道：“说起来学姐你们昨天不是去医院了吗？没遇到什么问题吗？”
“这能有什么问题。”江书夏用食指指节一顶眼镜下框，默默地别开视线，故作平静地说道：“就简简单单打完针然后回来了而已，一点问题都没有，小菜一碟。”
“这样，是吗？”成曦忍不住眨眨眼，她总觉得江书夏的说法很奇怪，毕竟一般人也不会用“小菜一碟”来形容去医院这桩事，这就好像在江书夏的认知里，去医院是存在一定难度门槛的一样。
“什么小菜一碟，你那是没看到她应激的反应——”李云东下意识地就想拆江书夏的台，结果自然是被江书夏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实质性且针对性的杀意让他瞬间选择改口，很是感慨地说道：“她看到急诊中心里受苦受难的病人们，应激得眼泪哗哗直掉，我还从来没见她流露出那么明显的情绪，简直让人自惭形秽，太感人啦。”
“哇，学姐这么有同理心的吗？”成曦有些震撼地望着江书夏，真的听信了李云东的鬼话。
“——”
江书夏深吸一口气，有些咬牙切齿地露出笑容，说道：“对，我信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