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伦要塞内城,二号城门的残骸附近,孔迪亚翻过一具死于‘炮火’的术士尸体,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
乍看之下,这个术士似乎在炮火的爆炸之中就失去了行动能力,随后又被炮弹引发的火焰波及,是被活活烧死的。但孔迪亚仔细检查了下尸体,却发现尸体内部焦炭化的程度——尤其是肺部和脾脏等部位,显然比皮肤之类的外部要严重很多。
‘不对···不是外部的烧伤,这种情况,倒更像是···从身体内部自燃而死?’
孔迪亚摘下自己的手套,将手插进术士遗体的肺部和脾脏中搅动几下,果然抓出了几枚他认不出种类的源石弹片,不过这不妨碍他认出这是某种特殊源石技艺的传导媒介物。
‘若是有媒介物的话,想从人体内部引发燃烧并不困难。但寻常的燃烧源石技艺,绝不可能通过这样细小的媒介就可以让人体燃烧成这个样子···更别说这些都是我手下的精锐术士,就算重伤,也该有能力反制寻常程度的自燃的。’
‘高深一点的自燃源石技艺···莱塔尼亚、萨卡兹还有维多利亚那边都有独特的源石技艺传承。不过,看他的尸体···’
这个时候,孔迪亚才注意到,他脚下的这具尸体,居然连一点血渍或是血迹都没有,就连那些没有化作焦炭的肉体之中,孔迪亚也摸不到几滴血液。
‘这是···以血液为媒质的燃血源石技艺?打进体内的弹片可能只是个触发器。这种手段,我似乎在维多利亚人那里听说过一些消息···’
‘嘶···等等,贝加尔那混账曾经和我说过,科西切公爵的继承人,如今斯城主事的那位塔露拉公爵,乃是维多利亚的德拉克血裔来着?’
念头至此,孔迪亚心思一动,转身朝着自己的下属问道:
“攻击过二号门的那支车队,现在在什么地方?”
“目前还在要塞内城的街道上机动,和我们要塞内城的部队周旋。敌军那种载具虽然机动性和火力都强,但显然装甲非常薄弱,我军的术士已经击毁了有七八辆载具了。”
“拿地图来,给我指一下那支车队的行进路线!”
在侦察兵的协助下,根据塔露拉等人的行进路线,孔迪亚也是即刻清楚了对方的战略目的——清除内城区所有的炮火阵地和术法祭坛,应该是为了削弱自己的银刀卫,给第一集团军的‘潘菲洛夫’近卫部队扫清障碍。
这支机动载具部队作为率先进入要塞内城的部队,却没有直接向爆破装置的方向进发。结合之前潘菲洛夫近卫军直冲内城的行动,孔迪亚估计破坏爆破装置的任务恐怕并不在这支载具部队的身上。
“集结部队,传我的指令,让部队前往这个区域设伏。突袭了二号门的那支车队必然会经过此地,我们提前埋伏,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司令官,此次突袭内城的机动车队共有三支,我们为什么要只埋伏这一支?”
“因为这支车队的编制最完整,所以围剿起来最为困难。剩下的那两支,相信要塞内城的部队能处理好的。”
孔迪亚这话说得随意,副手即便看出孔迪亚的敷衍,却也不敢多言,只是按照孔迪亚的命令去布置伏击了。
而孔迪亚,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已经不在意什么城内的爆破装置了。
银刀卫所需的大量法术祭坛被毁已是事实,这种情况下,银刀卫在第一集团军那支近卫的手下落败恐怕只是时间问题。而自己这支部队虽然兵力厚重,但基本是寻常士卒,真和潘菲洛夫近卫连碰起来,估计不到一个小时就会被对方碾碎。
虽然对自己的个人武力有足够的自信,但孔迪亚也不会认为单凭他一人,就可以硬撼那个近卫连的数百精锐近卫的。所以评估一番,他并不觉得他现在这支部队对上那支近卫连,能有半点胜算——即便对方已经是刚刚大战过一场的疲敝之军。
去镇守爆破装置固然遵循他之前的思路,可如今这个情况,就算他将爆破装置守下来并直接引爆,最多也就是大概摧毁图伦要塞,给乌萨斯重建这里带去足够多的困扰而已。
至于重创部队什么的···外围的普通士兵迟迟不肯进城,根本不会被爆炸波及。而进城的又都是精锐部队,不论是这支机动车队,还是第一集团军的那支近卫连。除非直接在爆破发生的核心位置,不然这种水平的战士,基本都有能力赶在要塞塌陷之前逃出生天,甚至是被埋在水泥堆里也照样有办法保命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孔迪亚有了更好的猎物。
刚才检查尸体的时候,他隐隐有所察觉,斯城的那位塔露拉公爵,乌萨斯内唯一的德拉克血裔,似乎也来到了图伦要塞之中,且就在他要伏击的那支车队当中。这样一个高位阶的存在,若是杀了,也能给乌萨斯带去许多麻烦。
尤其孔迪亚是知道塔露拉受德雷克支持的事情的,所以他近期被德雷克压着打的许多怨气,也是一并被转移到了塔露拉的身上。
再加上自己这次被迫反叛的导火索就是列夫子爵遇刺事件,而在孔迪亚的猜想当中,这刺杀就算不是塔露拉一手策划,也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多重因素叠加之下,孔迪亚对塔露拉的杀意也是被推到了顶峰。
所以,他才不会去管其他车队,更不会在意什么爆破装置。他现在就是想验证一下,那个德拉克,是不是真的‘自投罗网’来到了要塞内城之中。
若是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将对方碎尸万段。
阴差阳错之下,塔露拉和孔迪亚都不约而同地将对方选成了狩猎的猎物。并打算以图伦要塞的内城为猎场,展开各自的狩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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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转换,孔迪亚那边快速部署了一个简陋的伏击场地,艾丽丝她们也已经摧毁了又一个术法祭坛,正朝着下一个目标点疾驰而去。
“将军传回消息,说是有一支四五百人的军队已经调度回到了内城,可能会与我军遭遇。”
霜星放下通讯器,向塔露拉分享了自己得到的信息。她现在暂时接过了原先由艾丽丝负责的通讯工作,来放松一下自己,缓解刚刚为队伍撑起保护术法的负担。
方才接连不断的交战之中,塔露拉这边的车队正是因为霜星的极力保护,才一辆都没有损毁,人员建制依然齐全,不似其他车队,已经有数辆导弹车的减员了。
“孔迪亚呢?有没有回到内城中来?”
“按照将军的讯息,孔迪亚的旗帜依然在前沿阵地,且前沿阵地的敌人抵抗意志顽强之余,也表现出了相当的组织性和纪律性,显然指挥系统健全,所以将军估计孔迪亚应该还在前线指挥作战。”
“这样啊···麻烦你给将军传个信,叶莲娜。告诉他这边的破坏任务完成之后,我们就不继续往爆破装置那边走了,而是直接返回前线——将军可是答应过我,要给我亲手手刃孔迪亚的机会的。”
刚给霜星交待完自己的话,通讯频道里,另一支车队那边就又传出了一则通讯——他们车队虽成功破坏了内城的又一处术法祭坛,却也被敌军炮火造成了两辆导弹车的减员。
“潘菲洛夫前辈,那些损毁导弹车内部的前辈们都怎么样了?”塔露拉到底还是没忍住,出言询问道。
“导弹车内部都有弹射装置,所以纵使车辆损毁,他们也是能及时弹出的。我刚才通过车窗看到他们弹出的画面了,大概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我们现在终归是处于敌占区,纵使车辆的损毁没给他们带来大麻烦,脱离了车辆,处于敌军的包围圈之中,他们依然凶多吉少。”
“······”
塔露拉抿了抿嘴,没有回应。而通讯器那头面对塔露拉的沉默,也是开口劝说道:
“年轻人,这里是战场,指望战场上不会死人的想法,是非常非常幼稚的。”
“···我当然明白,前辈。我只是觉得不值而已···那些前辈都是优秀的战士,就算死,也应该死得有价值,死在对抗外敌的战斗当中,而不该是···这场荒唐的内战···”
“······”
“是挺荒唐的···还记得当年血峰战争之前,我还跟孔迪亚打过一些交道。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尽忠职守,爱兵如子的好长官来着,也极为重视军纪,将第四集团军打造成了一支军纪斐然的部队。也不知为何几十年后,他会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
几句闲聊,眼看着要抵达下一个任务地点,另一头的军士也是切断了通讯。塔露拉也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战场之上。
“嗯?”
驾驶车辆的过程中,艾丽丝突然发出一声呢喃,随后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然后重重地踩下了自己脚下的油门。
“叶莲娜,马上通知我们身后的车辆,让他们不要再走前方的t型路口了。现在立刻调头,走城墙对面的街道,迂回包抄——前方路口附近,有一支规模不小的伏兵来着。”
听到艾丽丝的话语,霜星即刻开始传讯工作。而塔露拉却是紧靠在座椅之上,惊疑问道:
“既然知道前方有伏兵,你为何要往前冲呢?!”
“因为对方的伏击阵地实在是太简陋了!这样漏洞百出的军阵,不冲上去捣一波,战后我晚上回想起来,可是会睡不着觉的!”
“放心吧,这种破烂军阵,再加上我们的车又是我精心改装过的,这波一点危险都不会有!”
引擎呼啸声中,艾丽丝驾驶着导弹车朝着她看到的阵地冲了过去。而伏击阵地之中,孔迪亚看到迎面而来的车队突然尽数回转,只留下为首的车辆继续向前,甚至对方还加快了速度,也是眼瞳一缩,即刻做出了反应:
“立刻让重装士兵顶上去,绝对不能让那辆载具冲进伏击阵地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