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通常是人最困,睡得最迷糊的时刻。
祝元裹着毯子,独自缩在炉火堪堪熄灭的小屋里,即使万分强打精神,还是忍不住在这个时刻脑袋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
好在这时候,手机消息的提示声音即使吵醒了他。
“我得走了,最多只能帮你到这里,要知道我毕竟是给人家打工的,做这些都冒着风险,明白吗?”
虽然是个没有署名的未知号码,但这个语气不用猜就知道是李小白。
祝元看着消息揉了揉眼睛,心说你风险个屁,你也没跟朱老二说什么啊。
是的,李小白的英文名字就叫凯文。
他在朱家的出现,出于私心是帮祝元确定一眼朱颜的情况,出于计划的全面考虑,他的出现是为了铺垫接下来白河那边传递给朱老二的“监控消息”。
白河那边只在唐高飞误点进那个陷阱网页之后开始监控他,而朱家对朱颜的监控,就纯纯是祝元这边散出去的假消息了。
李小白只是起了一个露脸刷信任度的作用,假冒公司那边的人给朱老二传去消息是易叔那边安排人做的。
李小白现在也是受制于人,尽量做到不拖累他的这种心思,祝元还是有的。
李小白是以私人休假的名义回国的,待不了多久,帮祝元这个忙已经算是计划之外了,现在得回去了。
祝元打了两句话,想了想还是删掉了,挑了一个表达感谢的老年人风格表情包发过去。
李小白秒回了他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祝元伸了伸腰,让自己从疲惫的迷糊中清醒过来,起身去给火炉添了一铲子炭。
这个小屋从生活用品到过冬取暖的炭火一应俱全,柜子里还塞满了应急的速食食品。
唯一的问题就是用水,小屋里的水管全部冻结实了,但好在徒步大概一个小时的位置有一家小卖部,饮用水跟便宜的生活用水都可以买到。
这些迹象都表明,这处外观有着俄罗斯传统风格,但内里却是典型中式现代化设计的小屋是有人特意准备给他的。
祝元找到这里,见到这处小屋的第一眼,就很难不想到这是父亲准备的。
尤其当他从外面窗台上那盆冻得邦邦硬的仙人掌干尸的花盆下找到小屋钥匙时,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父亲从前并不爱养花,但常常会专门买一盆摆在门口,用来在家里没人的时候留钥匙用。
但他很快就会把不论什么品种的花木养死,只在花盆里留下一堆枯枝败叶惹眼。
于是后来他就改养听说比较好养活的仙人掌,不出意外还是养死了。
就像,现在这棵一样。
祝元住进小屋后,烧了一壶热水,放温之后给冻硬的仙人掌浇了点儿水,但似乎只让它死得更彻底了。
小屋是一室一厅一卫的简单格局,我是同时就当做书房使用。
卧室里堆满了很多报刊文件,或手写或打印的文件,基本指向于一些跟宝书线索有关的蛛丝马迹,还有一些似乎是祝平去过的地方。
祝元在这里找到了钩子崖跟景镇海地下墓葬的研究资料跟下地后画出的基本构造图。
而温韬墓那边,祝平似乎只是做了很充足的准备,并且写了不少自己的猜测与见解,但还没下去过,后来就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还有一整个抽屉里堆着的是信件,双方一直变换的地址是真实存在的,但通信双方的姓名似乎都是假名。
但站在确定这些东西都是祝平留下的视角上来猜,这些假名都代表着谁都很好猜了。
信件上的假名能分成两组,一组的首字母提取出来后能发现跟“祝平”这个名字的首字母一致,另一组则是首字母跟“万云玉”这个名字对得上。
令人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是,这其中还有几封信的写信人是用了真名,地址是从锡林郭勒发来。
唐德礼这几封信是写给云玉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被祝平收藏了起来。
也许在云玉遇害之前,有一段时间,甚至从信件时间来看,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云玉跟祝平是待在一起的。
这些信封都打开了,但祝元没有抽出里面的信查看,决定之后把他们都带给唐高飞吧。
唐德礼留下的遗物并不多,这种带着温度的遗物都更不好了,唐高飞一定会想收藏的。
至于其他的,云玉个祝平之间跨度很多年的来往信件,祝元决定之后跟云调一起拿去详细研究研究。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发现,祝元独自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还有一个意外发现。
那是之前他在床上撒了水杯,急急忙忙抖弄床单的时候,觉得那张老床垫有点不对劲,上面似乎出现了之前没有的花纹。
祝元试探着又泼了一些水上去,果然花纹变得更明显了。
那道深褐色的花纹,似乎像是一条蜿蜒的河道,又像是一条复杂的路线。
花纹用了一种特制的褐色颜料画在床垫的深层,只有水泼进去的时候,才能显现出图像来。
而事实上就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幅图像的祝元,却越看越觉得这条蜿蜒曲折的花纹很眼熟,像是从什么地方见过,又像是潜意识里被人强调记住,后来又被迫忘了。
他对着这幅图像冥思苦想了很多天,甚至去买了一副世界地图到处比比划划,就是没找到世界上哪个角落,有跟这幅图一样的道路或者河流。
也许这是一条被标注出来的路线,并不是地图上官方出现的那种道路。
这么想的话,问题就更加复杂了,这条路线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祝元心中越想越烦闷,后来去小卖部里买了一瓶战斗民族出产的酒,想着舒缓一下。
看小卖部的老太太反复核对了他的证件之后,卖给了他一瓶劲儿特别大的当地品牌伏特加。
祝元喝得浑身难受,但脑子却在灼热感中逐渐清明,思绪通畅起来。
我真他妈是个傻叉,既然这幅图像出现在佳门山,那为什么作为一条路线,它的起点不是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