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封闭地下监狱里,霉味混着铁锈味在空气中发酵,令人作呕。
铁床旁,李云莲如同一团鲜血淋漓的烂肉,缩在角落,偶尔痛苦地蠕动一下。
突然,她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脖颈。
束缚感消失了。
代表她与李云悠之间的锁魂结断了。
“不,不,怎么会……”
李云莲嘶哑地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溃烂的皮肉里也浑然不觉。
没有。
为什么会没有?!
“李云悠!”她嘶吼,凄厉的尖叫划破死寂,“你怎么能走?怎么能走!”
三十年的谋划,就这样功亏一篑?
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歇斯底里的叫喊在牢房中回荡,直到声带撕裂,喉咙里只能挤出怪异的呜咽,像垂死野兽的哀鸣。
“为什么啊……李云悠……”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曾经多喜欢这个温柔的姐姐啊。
李云悠温柔、漂亮,是所有人眼里的明珠。
小朋友们羡慕她,老师们称赞她,连父亲的目光也永远落在李云悠身上。
那时的她非常自豪有李云悠做姐姐。
可慢慢长大,她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李云悠身上。
她的妈妈拿她和李云悠做对比,学习要比,弹钢琴要比,跳舞也要比。
但无论她多努力,始终超越不了李云悠。
“同样是一个爹生的,你怎么连她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妈妈的话像刀子,一遍遍剐着她的心。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比?
那是她的姐姐,不是她的敌人啊。
但妈妈从不听她的反驳,一心拿她与李云悠做比较,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超过李云悠。
妈妈的责骂如附骨之疽。
她拼命练琴到手指流血,熬夜读书到双眼通红,换来的永远只有敷衍的夸奖。
而李云悠什么都不用做,哪怕只是随手写几个字,都能换来满堂喝彩。
她想不明白,她究竟差在哪儿?
她越来越恨,越来越疯。
故意和李云悠争抢,故意刁蛮任性。
可最终,李云悠仍是众星捧月,而她,只剩满心疮痍。
李云悠有锦绣前程,有挚爱之人。
她呢?
只有腐烂的嫉妒,和母亲临死前的那句:“为什么我的亲生女儿不是李云悠,而是你?”
可是妈妈,我也不想做你的亲生女儿。
我宁愿自己出生时就失去母亲,像李云悠那样。
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活得这么痛苦?是不是就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李云莲像疯了一样抓挠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这样就能重新找回那道锁魂结的痕迹。
“李云悠,你凭什么……凭什么能逃掉……”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人声,只剩下气音在喉咙里滚动。
可李云悠还是走了。
去往地府,迎接她的往生。
而她呢?
人不人鬼不鬼,连死了去哪儿都不知道。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李云悠曾经牵着她去草坪放风筝。
那天夕阳很美,姐姐的手很暖,她仰头看着李云悠被晚霞映红的侧脸,心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可后来呢?
她堕入地狱,亲手杀了自己的姐姐。
李云莲瘫倒在冰冷的地上,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站在钢琴旁,怯生生地望着妈妈。
“妈妈,我弹得好吗?”
妈妈连头都没抬:“你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弹肖邦了。”
小小的李云莲低下头,手指攥紧了裙角。
这时,李云悠走了过来,牵起她的手,“没关系,妹妹,我来教你。”
泪水混着血水滑落,李云莲蜷缩在黑暗中,像回到小时候。
只是这次,再不会有人来牵她的手了。
……
郁时从京大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期间学校邀请郁时一家在食堂吃饭,又向郁时大概了解完国家在灵气复苏教育方面的具体措施。
听完郁时的解答,京大校长直接说,“闻同学,要不你来学校做老师吧。”
郁时:“?”
我?
老师?
丁敬山也混在队伍里吃饭,听见校长这话,顿时就炸了。
“怎么还抢人呢?”他怒而拍座,“这是我的关门弟子!我好不容易拐来学院的学生!”
校长被吼得一愣,紧跟着冲丁敬山大喊:“吼什么吼?去你学院当学生有什么意思?你知道邀请她来学校当老师,对学校学子有多大作用吗?!”
丁敬山铁青着脸,“有什么用?上面又不是没分配老师来。”
“那能一样吗?”校长反驳道。
这话一出,同行的知州和律庭对视一眼,最终选择闷头吃饭。
不是他们自卑,确实让郁时来当老师效果会更好,今天公开课的成功就是最好的证明。
郁时听见这话,放下碗筷。
“周校长。”
“嗯。”校长坐直身体,期待地看着郁时。
“抱歉,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京大当老师。”
郁时真诚地拒绝,“我本身是有工作的,而且工作内容时常出差,无法保证能按时稳定在校讲课。”
“之前答应丁院长报古筝系,也是因为他向我保证可以不用来校上课,给了我充足的时间。这一点,我一直很感激丁院长。”
丁敬山一个劲儿点头。
好啊好啊,这个弟子没白收!(自以为收弟子版)
郁时指尖轻点餐盘边缘,眼神沉静:“至于本次被安排来京大的两位道长老师,他们都是正一观加授《上清三洞五雷经箓》的三品职衔。”
“在符箓阵法与灵气理论的系统性教学上,他们的专业能力不容置疑。”
听见小师叔给自己撑腰,知州、律庭原本弯下的腰瞬间直挺起来。
就是啊,怎么说我们也是正一观亲自挑选出来的,你一个门外汉,怎么能质疑我们?
校长心知自己说错话,但还是不死心,“闻同学,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哪怕挂个客座教授的名头也行啊!一学期开一次公开课讲座就行,主题你来定。”
面对校长这话,郁时也不好再推辞。
她眼尾微挑,轻轻点头,“可以,只是时间方面需要根据我的行程安排。”
“当然可以!”
只要郁时能答应,什么条件都没问题!
校长喜滋滋点头,不给郁时反悔的机会。
“那咱们就说定了。”
一直到吃完饭,校长咧开的嘴角就没有下去过。
离开时,郁时和知州、律庭简单聊了一下,了解完他们这学期的课程安排,根据自己的想法提出几点意见。
一直到下午三点,郁时一行人被校长他们送至停车场。
路过的学生们看见郁时后,立马热情地出声打招呼,还有人想找郁时签名合影。
郁时不太会应付这种情况,胡乱摆摆手,逃命似的打开车门钻进去。
众人见状,纷纷笑出声。
下午四点,郁时回到闻家。
刚坐下休息,郁时接到陈幺的电话。
“小老大,出事了,你男人把老五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