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
末心染抱着墓碑大哭起来,靠在上面,声音颤抖。
尚墨轩攥紧了拳头,看着墓碑,缓缓闭上眼睛。
夏夏……你知道么……你死去的时候,我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夏夏……我想你了……爸妈想你了……
尚墨轩红着眼睛站在原地,许久双膝一曲,跪在墓碑前,下着大雨的夜晚,听见尚墨轩声声泣血——
“夏夏……我绝对……绝对会帮你报仇……”
“安心地睡……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末心染站起来,扶着尚墨轩,擦掉了他脸上的雨水,“墨轩,我们回去吧,夏芯还在动手术。”
尚墨轩点点头,不舍地看了墓碑一眼,闭上眼睛深呼吸,转身离去。
雨下得淅淅沥沥,冰冷而彻骨。
“你们……去哪了?”
医院门口,焦急的洛炎墨迎上来,“丫头的手术就快结束了,江司爵在门口等着呢。”
看着末心染和尚墨轩两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洛炎墨抓了车钥匙,“我车上后备箱里有毛巾,你们等着。”
说着他冲进雨幕里去,尚墨轩和末心染站在医院大门的门口,看着洛炎墨跑出去的方向,尚墨轩许久才开口——
“夏芯丫头……手术要结束了么……?”
末心染抿紧了嘴唇,“果然……还是要来的……”
夏芯……如果说这3年来……你从来都没爱过江司爵……你会作何感想?
洛炎墨抱着毛巾出来了,递给尚墨轩,尚墨轩先擦干了末心染身上的雨水,然后才擦了擦自己的脸,道,“手术大概还要多久?”
“快了,夜翊零家二楼也不是很高,只是丫头跳下来的时候太慌张,所以摔得有点严重,不过应该没事的。”
尚墨轩点点头,接着问,“江司爵呢?他在干嘛?”
洛炎墨摇摇头,“在门外等着呢,板着一张脸,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尚墨轩边走进去边问,“他没有说别的吗?”
洛炎墨眼神一暗,“不知道……他这人有什么苦都自己埋在心里。”
末心染在一边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夏芯在他心里,真的一点分量都没有么?”
“不是没有,是不敢有。”
洛炎墨站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末心染,眼神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深邃——
“他不敢有,不能有。”
“因为他知道,不能把丫头当做替身来爱。”
“这对丫头来说,太不公平了。”
洛炎墨一字一句,低沉而有力。
末心染垂下眼睑,“那如果……夏芯记起来了呢?”
洛炎墨咬了咬牙,“不会有那一天,因为如果那天到来了,我会把丫头带到国外去。”
尚墨轩的脚步一顿,紧跟着洛炎墨充满阴蛰的眼神扫过来,猛地盯住了尚墨轩。
“尚墨轩,我警告你,江夏芯是江夏芯,不要把她当做你的妹妹尚涵夏!”
尚墨轩笑了,“可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尚墨轩笑了笑,丝毫没有把洛炎墨的话放在心上。
“江夏芯是江夏芯,尚涵夏是尚涵夏。”
“这个,大家都知道。”
尚墨轩偏过头去,“江夏芯是江司爵的妹妹,尚涵夏是我尚墨轩的妹妹,我为什么要把两者混淆?”
“这得问你自己!”
洛炎墨攥紧了拳头。
“尚墨轩……3年来,你一直把江夏芯当做尚涵夏来宠溺!”
尚墨轩的眼睛猛地瞪大了,望着洛炎墨,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许久,他低笑着,发问了,“那么江司爵呢?”
洛炎声音一顿。
“3年来……江司爵也是把他的妹妹……当做夏夏来宠爱?”
洛炎墨倒退几步,看着尚墨轩,一字一句极其用力,“我必须……要让江司爵给我解释清楚!”
*
手术室的门终于从里面被人推开了。
江司爵等在那里,一见到医生出来就迎上去,“怎么样?”
“哎呦,没事的,爵你不要担心,保准还给你一个完完全全的夏芯妹子~~”
项羽朔摘了口罩,挥挥手,“放心,二楼摔下来不会太严重,只是夏芯妹子当时可能有点慌,所以摔下来的时候有点恐怖,不过现在没事了,安心休养好了,过段时间我给她做个复查。”
“谢了!”江司爵握紧了项羽朔的手,然后看见夏芯被人推进病房里,也跟着走进去。
然而刚走进门,就听见背后冰冷的声音传来——
“江司爵,你站住。”
尚墨轩站在阴影里,目光深沉,看着江司爵,“你给我出来,我和洛炎墨有事情找你。”
“什么事情总得先让我看看夏夏……”
“闭嘴!”
尚墨轩毫无形象地开口,声音带着怒意,打断了江司爵的话语。
江司爵听见尚墨轩暴怒的声音,全身一顿。
“闭嘴,现在这件事情是最重要的。”尚墨轩攥紧了拳头,“江司爵……在你心里,是不是把江夏芯,当成了尚涵夏?”
江司爵的瞳孔在瞬间骤然紧缩,脸色一变。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你必须回答!”
尚墨轩冲上去,一把攥住了江司爵的衣领,双眸通红,“江司爵,你老是告诉我,这么多年兄弟做下来,你的心思做兄弟肯定能理解,你把实话告诉我!”
“实话……?”江司爵的声音低沉,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般,“尚墨轩,给你三秒钟,把你刚才说的话收回去!”
不像刚才的冷静优雅,江司爵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寒意,让人从头冷到脚,压迫得人喘不过去。
“哈哈,你以为我尚墨轩会怕了你?”
尚墨轩依旧攥着江司爵的衣领没有松开半分,“我在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现在的局面对她们两个人来说都不公平,你想要什么呢?江司爵,把话说清楚!不然兄弟都没得做!!”
江司爵紧紧抿着嘴唇,呼吸急促,闭上眼睛,终于开口,声音仿佛带着一丝颤抖,却被他极力平静下来,“把手放开。”
洛炎墨从走廊拐角处走出,看着两人,想要上去解围,却被项羽朔抓住了拖回墙角。
“项羽朔你干毛——!!”
“嘘!”
项羽朔捂住了洛炎墨的嘴巴,“你傻啊?现在冲上去就他妈找死呢,等着,他们俩应该可以自己解决的。”
洛炎墨用口型说话,“拜托!这是尚氏的尚墨轩和江氏的江司爵啊!尼玛这俩男人要是干架起来怎么办?”
“没事,在那之前我会把他们两人撂倒。”
“怎么撂倒?”
“我是医生啊拜托!老子一剂唑吡坦下去!两个人都成瘟鸡!”
“你傻啊!醒来之后不照样还是要斗!”
“你傻啊!睡觉的时候往他们脑袋上砸一下,砸失忆了不就好嘛!”
“你——!”洛炎墨听着项羽朔近乎白痴的计划,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嗯,貌似这样是可以……”
*
江司爵跟着尚墨轩来到地下停车场,终于尚墨轩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江司爵,一字一句发问——
“江司爵,我问你,你对夏芯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江司爵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我……我不知道。”
“江司爵,你还记得尚涵夏么?”
江司爵许久才回答,“记得。”
“你还记得,尚涵夏没死之前,是你的女朋友么?”
“记得。”
“那么……你现在,是把江夏芯当做了尚涵夏来爱,还是忘记尚涵夏爱上了江夏芯呢?”
“我……”
“告诉我……你为什么每次都把江夏芯的名字,喊成‘夏夏’?”
“你是在把她当做尚涵夏来喊吗!!”
尚墨轩终于问出了最重要的一点,“你还记得么,在我的妹妹没有死之前,你就是这么喊她的!”
“因为我的妹妹死了……所以你把对我妹妹的爱情……转移到了江夏芯身上?”
江司爵猛地倒退几步,仿佛心思被人看穿的慌乱。
尚墨轩笑了,笑得狂狷,“夏夏……是我的妹妹尚涵夏,而夏芯,才是江夏芯!”
江司爵闭上眼睛,许久才深呼吸,眼圈通红,“你错了……尚墨轩……”
尚墨轩的动作一顿。
“或许……我已经忘记尚涵夏了……”
“你的意思是……你爱上江夏芯了?”
尚墨轩的眼睛猩红,“你把夏芯当做替身来爱……?这对夏芯公平吗!”
“不是替身!”
江司爵咆哮着,“我承认……曾经把她当成了尚涵夏的替身……但是现在,我没有把她当成替身!”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江司爵……承认吧!你爱上江夏芯了!
仿佛胸口一阵轻松,压抑许久的爱意终于爆发,江司爵说出来的瞬间,只感觉全身心都松懈下来。
尚墨轩突然间笑了。
最终一拳砸在江司爵胸膛上。
“她们两个在我这里,都是我的妹妹啊。”
江司爵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他妈刚才在干嘛?打算跟我干架不成?尚墨轩你有种啊!为了你妹妹就这么和老子对着干,我日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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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芯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洛炎墨。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远在国外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可是眨眨眼,最终确认了这个事实。
“怎么了?丫头?惊喜吧?”
洛炎墨宠溺地看着夏芯,伸出手来,握住了夏芯另一只没有吊药水的手,“傻丫头,你知不知道担心死我?”
夏芯往周围看了一圈,发现没有找到自己希望看见的人,略带失望地垂下眼睑。
“找江司爵?”
洛炎墨发问,然后笑起来,模样十分帅气,“想他了?”
夏芯脸一红,立刻摇摇头,小声嘀咕,“没有没有……”
“你啊……”
洛炎墨叹了口气,然后捏着夏芯的小脸,“你就是太单纯,什么事情都会表达在脸上,藏也藏不住,想他了就直说嘛!”
夏芯的眼神一暗,“我这样子,会对江司爵造成困扰。”
洛炎墨心疼地看着夏芯,最终将夏芯一把抱住,“傻丫头,他现在同意了。”
“啊……?”
夏芯还没反应过来洛炎墨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僵在那里。
“洛炎墨——!!你大早上的干什么——!!”
江司爵出现在门口,看着病房里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不悦地走进去,一下子将夏芯从洛炎墨的怀里抢出来,“滚滚滚,夏芯额头上有伤你不知道?”
“我这不是躲开了她的伤口吗!”
“滚,我就看着不爽了!”
“看着不爽你直说啊,找那么多借口!”
“老子就爱找借口了,怎么着?”
江司爵俊脸一拉,“滚滚滚,老子不要看见你!”
“有了女人忘了兄弟!江司爵你会遭报应的!”洛炎墨一梗脖子,朝着江司爵投去鄙视的眼神,然后站起身。
“切!你这就是嫉妒,有本事也去找一女人回来给我看看。”
“怎么着!”
洛炎墨转身愤愤地离开病房,不忘对江司爵竖起中指,“江司爵,作为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我鄙视你!”
“滚!”
江司爵冲他一翻白眼,跟着走近了夏芯的病床边,将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
“早餐。”
江司爵笑着,然后说,“皮蛋瘦肉粥,我记得这是你最爱吃的。”
夏芯看着江司爵,突然间眼睛一酸。
声音颤抖,她几乎是哭着扑进江司爵怀里,“我记起来了……”
江司爵全身一震。
“我记起……涵夏姐姐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不要脸……你明明和涵夏姐姐姐姐是情侣,我却偏偏要和你在一起……”
夏芯哭得很伤心,她在3年前亲眼目睹了尚涵夏的死亡,受了刺激,醒来后对这一件事情完全失去了记忆,如今再一次记起来,只剩下翻天覆地的绝望。
当年的尚涵夏是多么地无助,就这么被逼着,一步一步走向落地窗,一步一步被逼着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来,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而自己……却亲眼看着这一切,不能做出任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