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应渊看着白九思，心中担心，“可是心又疼了？”
“没有。”白九思整理了一番思绪，他想了想，放下了手，朝着应渊露出个无事的笑来。
应渊微微皱眉，他不放心，盯着白九思的心口处看了一眼，见白九思不像是在说谎，便说回了原话。
“怀钦，他并不懂得天帝之职，他只知帝尊有无限的权利，却不知帝君肩上的责任有多大，也不知要如何去做帝尊。”
白九思舔了舔唇，他知道怀钦。
这人曾与应渊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
当年应渊为了这人的断臂，还曾去修罗族盗过灵草。
只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却是最凶狠的那一个。
帝尊被他害的死了一回，应渊也被他害的死了一回，就连应渊的心上人……
想到这个心上人，白九思幽幽看了应渊一眼，他见应渊目光还在河畔的红莲上，便收了心思，也去看那些莲花。
“他，”应渊摇了摇头，呼出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他并不知天机要务该如何处理，已至，”
应渊用力拍了栏杆一下，咬牙说道，“你这丹霞境上的玄天，失职至此却无人发现，境内的大小神仙也无人教管……”
白九思有些心虚的朝一边挪了挪身体。
这里的神仙，他是亲眼看见了的，应渊说的不错，是该罚。
应渊平缓了一下呼吸，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离陌，不能成神，便是因为他不懂处理后事。”
“处理后事？”白九思眼眸微颤。
“对，瘟疫，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们传染的太快。”应渊点了点头，“当日红莲因为嫉妒，杀掉了离陌用血救回的患者。”
白九思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应渊微微蹙眉，他不去理会白九思的疑问，继续说道，“离陌本应该处理好那些病人的尸首再离开，可他没有，被红莲说了两句便将那一屋子的死尸扔在了原处。”
白九思偏头看向应渊，关于离陌不能成神的这件事，他一直心有疑惑。
当时，离陌用自身的心血入药，这便是应渊说的爱世人了。
况且，离陌这些年来不停的游走四方，治病救人。
白九思也为此事问过玄天使者，可那使者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那是他问那玄天使者的最后一个问题。
从那之后，再有什么事情，他也不肯再开口去问，只在自己心中默默琢磨。
“后事？”白九思如今逮到了机会，他要为离陌好好问问应渊，“是说那些病人的身后事吗？当时离陌无钱也无权，他要怎么为他们一一举办丧事？”
应渊只觉这弟弟有些天真，还有些没有常识，他不耐的颠了颠脚尖，“后事，并不是在说病人的丧事，是说要阻止瘟疫的传播。”
“阻止？”
应渊点了点头，耐心解释起来，“哪怕他一把火烧了那药庐，将那些病人的尸首完全烧成灰烬，瘟疫也不会传播开来，闹得时疫四起，天下大乱。”
“不对，”白九思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应将这件事都归在离陌身上。”
“并没有都归在他身上，”应渊轻声笑了起来，“若是都归在了他一人身上，现在本君要和你说的，就不是为什么他不能成神了。”
白九思睁圆了眼睛，“难不成你还要罚他？”
应渊唇角微勾，“那几百年中，因为他对红莲的避而不见，红莲四处捣乱，释放瘟疫，你可知天下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
白九思抿紧了唇不说话，他知道了应渊的意思，红莲的因在离陌身上，红莲犯的错，自然也要离陌一同承担。
“离陌，这一生，至少有三次成神的机会，可是都被他错过。”
“三次？”白九思心中惊奇，离陌只有几百岁，可居然会有三次可以成神的机会，可他都几十万岁了，竟然一次机会都没有，“三次嘛？”
“不止三次。”应渊微微颔首，仔细解释给白九思听，“第一次，他用心头血医治红莲，将红莲带在身边教化，若是他能将红莲完全感化，那他的机缘便到了，可惜，他心太大，舍不下红莲也舍不下旁人。”
“第二次，用心头血去救得了瘟疫的病人，可惜，这些病人被红莲嫉妒杀死。当时，若是他狠下心来，将红莲那妖孽除了，那么他的机缘便也到了。”
“第三次，便是本君说的后事了，那才是他真正的机缘。”
白九思为离陌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真是可惜，只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
应渊摆了摆手，打断了白九思的叹息，“这不是小事，这是细节，其实很多事情功亏一篑，便是因为这些细节。”
白九思心有所感，他点了点头，开口为离陌求情，“这几百年，离陌满天下的救人……”
应渊不再客气，抬手去敲白九思额头，“错了。”
白九思呆愣愣的点了点头，这种时候，他知道应渊现在又是帝君的身份了，他连抬手去揉额头都不敢，只好闭口不言，垂首站在一边，只等着应渊说下去。
“他救了人，可却抵不上红莲害的人。”
应渊摇了摇头，“红莲虽被你们抓住，关了几百年，可这几百年间，她半分悔意也没有，天天哀嚎，这次逃了出来，竟然为了要见离陌，用法力去冰封整个小镇，简直是无法无天。”
说了这话，应渊狠狠瞪了白九思一眼，“这也是你不能成神的原因，心慈手软，害人害己。”
白九思立刻便要下跪，只是这次，他抬眼悄悄看了一眼应渊，见应渊脸色缓和了不少，他便曲了曲膝盖，没有真的跪下去。
应渊唇角微勾，抬手弹了下白九思额心，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偷懒。”
白九思心中偷笑，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他后退了半步，抬手揉了揉额心，立刻又站了回来，唏嘘道，“那离陌还有没有机会可以成神？”
应渊摇了摇头，可惜道，“此生是无缘了。”